我問了問心神，說：“那個惡人，也是從出生開始就在做好事，他不但扶老奶奶過馬路，他還每天去給那些獨守在家的老奶奶洗腳，剪指甲。
他不但去給那些孤兒院裏的孩子捐款，他還每星期一次去跟那些孩子們玩耍，每天蹲在地上成為大馬讓孩子們騎，每次去都會帶上糖果。
他不但自己做好事，他還鼓勵身邊的人做好事。
他見義勇為，和賣白菜的黑幫打架，親自爬上過金字塔和複活的法老王幹過架，還收集過印著十二生肖的符咒防止它們落入黑手幫的手裏。”
我是把我能想到的好事情都給那個已然魂飛魄散的混蛋給加上了，鬼司機越聽越茫然，越聽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直到我說到那個惡人到氪星上和一個叫克裏克的家夥打架的時候，鬼司機才打斷了我。
他迷茫地抬頭，說：“那他怎麼會變成那樣呢？”
我笑了笑，說：“是啊，一個善良的，一心做好事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鬼司機的臉色刹那間一變，他的冷汗簌簌地從身上流下來，猶如剛剛洗了個冷水澡，劈頭蓋臉的水珠滴滴從他的身體裏落下。
他抱著腦袋，痛苦地嘶吼，似乎在思考我問他的問題。
我看到他體表的鬼氣不斷膨脹，整個鬼計程車也在不斷地震動著。
我知道，這些鬼氣，是他內心的震動。
我沒必要再給那個惡人編造一個什麼多麼淒慘的身世，什麼女兒將要出生，他瘋狂做好事，結果女兒出生不久後竟是在嬰兒時代就染上了癌症這樣無可救藥的病症這樣的謊話了。
因為我想鬼司機應該已經懂了。
他的死，是一個惡人在作惡。
他在作惡，又會創造出作惡的靈魂。
司機不是惡人殺死司機的因，惡人殺死司機卻是某天某時某刻某個失去理智的人種下的果。
司機現在在瘋狂殺人，世界上就會多出更多的惡人，更多的惡鬼。
被殺之人的妻子，被殺之人的兒子，被殺之人的父親，他們都會變成司機，變成一個惡人，會在司機殺死某個決心做好事求福報的人身上得到果報，那個得到果報的人，又將會去殺更多的人。
這是佛教的思想，我很好地用在了這裏，去勸導這個濫殺無辜的家夥停下他手裏的屠刀。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聽起來被殺的那些人很無辜，其實這隻是一個翻譯的鍋。
佛本意是覺悟者，覺醒者的意思，並不是代表釋迦摩尼一個人，而是代表一個群體，覺悟者的群體。
一個殺人無算的人忽然放下了屠刀，那他就是覺悟了，明白過來自己在作惡了，他便是覺悟者，便是“佛”。
鬼司機抬起頭，看向我，“今日錯，明日錯，何日不錯？今日因，明日因，何處無因？我放下了，【惡人】就會放下，是麼？我不殺人了，惡人就不會殺人，【我】也就不會死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