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那麼說的，小飛。”幽幽的一句話自一張線條分明的嘴唇吐出，語調裏蘊含著濃重的思量。
“為什麼不呢？哥。”唐葉飛凝望僅一窗之隔的哥哥，一邊為他微微瘦削、染滿倦意的臉龐感到心疼，一邊又為方才聽聞的話語感到淡淡震撼。
“你要求的是一個男人隻會為他最愛的女人所做的事。”毛林堯緩緩地、一字一句地低低說道，“一個男人隻會守護他最愛的女人一輩子。”
唐葉飛一怔。
但不知怎的，聽林堯這麼一說，他竟感覺微微焦急，嗓音跟著稍稍拉高了分貝，“他答應了我。”
“你不應該要他如此答應你。”
“為什麼不？他是我的貼身護衛啊，他答應了爸爸要好好保護我的。”
“爸爸已經死了。”林堯突如其來一句，看似平靜的臉孔隱隱浮現不易察覺的暗影。
但唐葉飛卻沒看到那樣的暗影，他隻覺得入獄後的哥哥變得冷酷無情，“隻因為爸爸死了，他就可以背棄自己的諾言？”
不，他不能這樣。
他答應過爸爸，也答應過他--他承諾不離開他的！他不許他違背誓言！
一念及此，唐葉飛不禁悄悄握緊雙手，指節泛白，唇瓣微微緊閉。
隔著玻璃窗的林堯靜靜地望著他，看著他一張蒼白嬌顏忽明忽滅，變化數道光影。
良久，他終於沉沉地開口:“竇澤秋沒有必要守那樣的諾言，唐家沒資格那樣要求他。”
“為什麼？”唐葉飛幾乎崩潰，用力咬著下唇，倔強的黑眸不馴地注視自己的哥哥，“他從小便被收容進唐家，是我們讓他在天禾會有了一席之地，難道他不應該因此感謝我們？”
“這就是你的想法嗎？小飛！”林堯的語氣忽然嚴厲藍眸一黯，像被烏雲掩去陽光的天空，“你覺得竇澤秋欠我們？”
“我……不是那個意思。”唐葉飛微微低垂螓首，哥哥冷硬的斥責令他恍然察覺自己的自私任性，難言的羞愧湧上心頭，“我隻是--”他咬住蒼白的唇，不知該如何解釋內心的想法。
他並不是認真以為竇澤秋虧欠唐家，虧欠他們，他隻是……隻是不希望竇澤秋離開他啊，他希望他既然曾經許下了那樣的承諾，就該堅守到底。
這樣也錯了嗎？
“你錯了，小飛。”林堯仿佛看出他的想法，淡漠地開口，“我們沒資格要求他遵守那樣的諾言。
“為什麼？”他真的不解。
“因為唐家對不起他。”
“什麼意思？”他依然是這麼一句疑問。
林堯凝視著他，良久，藍眸掠過一道複雜的光芒，“讓竇澤秋的母親慘死的那場槍戰，開槍的不是別人，是天禾會的弟兄。”
“什麼？！”他一凜，無法置信，身軀忽然僵直，眸子無神地盯著林堯。
“是天禾會的人害死了竇澤秋的母親。”他再重複一次，冷靜無波瀾的言語像一把最殘酷的利刃，緩緩切割過唐葉飛脆弱的心。
“你說竇澤秋的媽媽是死在天禾會的人手裏？”
“沒錯。”
唐葉飛倒抽一口氣，“你怎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