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姑姑居住的小院規矩重,比照著宮內約束下人,嚴謹非常,不聞人聲聞履聲。
一段時日下來,跟在明月身邊的也都習慣了這種沉重的壓死人的氛圍,進了這院內範圍,一個個垂首噤聲,如履薄冰。
一行人在院門處便止了步,驪珠輕車熟路上前叩門請人通傳,不多時便有一小丫頭引著她們進了門,行至房門處快行幾步,向房內提聲稟報:
“姑姑,明月姑娘到了。”
聲音清脆明晰,卻並不讓人覺得刺耳吵鬧。
“進來吧。”
房內另有侍女開門撐簾,隨行人員皆停立門外,隻明月驪珠二人進了門。
“給姑姑請安。”
桂姑姑坐於上首,眼神帶著審視與評判落在明月身上,目光跟隨著她的一舉一動。
隻見明月照著宮內規矩屈膝行禮,發間釵環搖而不晃,屈膝下落卻肩背挺直,動作恭謹卻不諂媚,舉手投足間雖恪守禮儀,卻並不僵硬死板,反而帶著一股盈盈超俗的風流氣質,教人見了便覺得賞心悅目,心情舒暢。
桂姑姑眉心褶皺終於舒展開來,露出了一個欣慰又讚賞的笑容,她從座位上起來,將明月扶起,溫言道:“姑娘快起。”
桂姑姑將明月引至上首落座,說話間多了幾分輕鬆隨意:“今日應是休假,姑娘怎的來此?”
“禮儀規矩習得了便是長存於身,一日不可廢,哪有休憩放鬆的道理?時時不忘,處處小心,這都是姑姑教給我的道理,明月豈敢忘記?”
桂姑姑聞言笑意更深,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完美作品一樣,打量了明月許久,平日裏的嚴肅表情不知都去了哪裏。
良久,桂姑姑的眼中閃過一絲動搖與猶疑,她閉了閉眼,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咬了咬牙,竟是起身朝著馮明月重重地跪了下去,叩首三下,長伏於地。
明月急忙側身避開:“姑姑這是作甚?快快請起,明月萬萬不能領受。”
驪珠上前攙扶,怎奈桂姑姑執意不肯起身,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見狀,明月穩了穩心神,說道:“桂姑姑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若先說與我聽,何必行此大禮,教我為難?”
桂姑姑終於抬起頭,卻不肯起來:“大姑娘,老身有一事相求,萬望姑娘答應。”
馮明月卻不立時允諾,隻道:“姑姑請講。”
桂姑姑似乎料到明月不會輕易應下,也不失望,跪在地上望著明月緩緩道:“我在宮內時,曾是在雲貴妃娘娘身邊侍奉的一等宮女,雖品階不高,但也曾有幸近身服侍過貴妃娘娘。娘娘是先太子生母,先太子雖然是記在皇後娘娘名下,由皇後娘娘撫養長大,但雲貴妃娘娘依然母憑子貴,一舉躍升至妃位,成了當時炙手可熱的人物。”
桂姑姑麵色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先帝子息不能說是不豐,隻是偏偏後宮妃嬪誕下的全都是公主,連著十幾個都不曾有過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