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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側過臉去看母親，忍不住低聲吟唱起當年母親哄他睡覺的兒歌。歲月有它自己的方向，而小小的江澈，終於學會了和時間好好告別。
太陽初升，逼仄的過道裏擠滿了一個又一個大包小包的家長和考生，偌大的學校掛滿了紅色橫幅，江澈和母親早早地來到了校門口，他說：「媽，你就在這裏等我吧。」
母親沒說什麼，拿出備用的文具又仔仔細細地再檢查了一遍，然後拍了拍他的肩：「嗯，好好考。」
母親眼中的光，讓他想起了上一世自己最為她蒙羞的時候，她則是把他攬在懷裏安撫道：「我的孩子，一定可以做到。」
「媽，我會做到的。」他心裏這樣想著，和母親揮了揮手，轉身朝著考生候考區走了過去。
他要以自己最為盛大，最為驕傲的模樣與他人擦肩。
他看見那麼多的人，胸有成竹或者惴惴不安，他們期待的未來正在徐徐展開。
有人不小心撞到他身上，他朝著那人抱歉地笑了笑。
「江澈……」
他的身子略略地一僵，卻又很快地平複下來，因為他知道，這一生，和他說這句話的人有無數個，但不是此刻在他身邊的這個。
同名同姓的人是那麼多，而他想要的也並不是這一個。
他緩慢地轉過頭，張敬涵滿是琥珀色淚水的眼睛充滿了祈求，他深知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人間三月春水也不過如此，可是今天，同樣的眼睛裏卻看不到對他的深情，而是滿滿的算計與權衡。
他優雅地抬了抬手：「不好意思，我們認識嗎？」
張敬涵的眼中充滿了驚恐，連聲音都在發顫：「江澈……你在這個時候不要耍小性子，我都已經和蓉音分手了……」
原來隻是上位者的施舍罷了。他嘲諷地想道。
「可是對不起，我不需要。」說罷，他給了張敬涵一個冷然的眼神，與他錯身而過。
……
他進入考場的那一刻，心裏劈啪著跳，卻是平靜如水。回憶高考前夕，自己也曾有過那樣焦慮緊張的時刻，但這一生，他卻頭也不回的走進那坐著擠滿的考生的教室。
在坐回自己位置的那一刻，江澈突然看見了蘇蓉音。她就在他後排的位置上傻傻地看著他，眼中透著一抹難辨的情緒。那雙曾經讓他心跳加速的眼眸此時卻讓他心如止水。
「請把所有的學習用具都放在桌子上，考試快要開始了。」督考老師的話打破了他的思緒，他看了一眼蘇蓉音，然後將目光前移。
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整個考場安靜得隻剩下筆尖劃過試卷的吱吱聲。對他而言，這場考試隻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道坎，他隻是想再踏過這道坎而已。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隻有麵對，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
考試結束，走出教室，江澈的心情淡淡的，高考，他已經經曆過兩次，熟悉到甚至都不再覺得有壓力。就像他對蘇蓉音的心情一樣，過去了，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