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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李獻，你比我更清楚”沈鐸並未被宋堪的話激怒，他一臉平靜的看著宋堪不疾不徐道“冒名頂替的身份看似天衣無縫，實則漏洞百出，你口中的元家村更是不堪一查”
宋堪仍舊維持著一副鎮定模樣，他屈膝坐在地上垂眸冷哼道“我早就說過元棠就隻是元棠，倘若你非要發瘋這樣想，我也奈何你不得”
沈鐸起身看著宋堪道“祝玄卿精明狡詐，一向算無遺漏，但假的就是假的，哪怕再怎麼粉飾做偽也終究會露出破綻”
審訊室內光線昏暗，燃燒的炭盆發出劈啪輕響，偶有幾縷火星飛濺而出，沈鐸站在距離宋堪不遠的位置，語氣從容道“當年那場大火過後，我曾派人去挖過泰極殿，並在一片廢墟中找到了條密道，我知道殿內那具麵目全非的屍體不是李獻的，李獻根本就沒有死”
沈鐸說的篤定，所提及的事也都能對應得上，宋堪此刻內心翻江倒海，但表麵上還在竭力維持著鎮定，他料不準沈鐸究竟是查到了多少，所以一時間也不敢再輕易開口。
沈鐸看著宋堪繼續道“倘若元棠真的隻是個普通的前朝餘孽，那她必死無疑，但好在她是李獻，李獻當年畢竟曾有恩於我，哪怕是念及往日那點情分，我也會設法保她一命”
往日舊事是宋堪的一大痛點，他聞言臉色驟變，忍不住抬頭怒視著沈鐸道“你也配提當年？當年陛下曾幾次三番救你於危難，在你重傷被通緝時冒險收留你，甚至就連你出京也是他想盡辦法才得以成行，從你們相識至今，他從未有過一丁點對不起你的地方，可你最後都是怎麼報答他的！”
宋堪手上的鐵鐐銬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聲響，他指著沈鐸恨聲道“你誆騙他要去投靠西北外祖家，實際上卻是一出京城就直奔蜀中叛軍營而去，當年你率領著叛軍攻城掠地之時可曾想起過他於你有恩？你屠殺大齊將士逼宮之時可曾想起過他於你有恩？現如今時過境遷，你在這假惺惺的裝給誰看！”
沈鐸看著一臉激憤的宋堪，神色認真道“我是真心感念，此話並非虛言”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他當年曾因給你們沈氏一族求情而被先皇打壓責罰，一度陷入困境，可你們最後都是怎麼回報他的？謀反逼宮、屠戮他的族人、竊取他的江山！當年的他就是這樣被你們一步一步給逼死的！”宋堪以手捶地，恨得雙眼赤紅，哪怕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他心中的仇恨仍舊不曾消解半分。
沈鐸站在光線昏暗的位置，炭盆的火光照亮他半側臉頰，明明暗暗的光線在他身上交彙，他的目光幽深冷寂，令人猜不透他此時究竟是在想什麼。
審訊室內陷入了寂靜，等過了許久，沈鐸才微俯下身看著宋堪道“我承認我虧欠李獻的，但我也隻虧欠李獻的，其餘的李氏皇族通通都該死，至於奪取天下一事，就算沒有我沈氏也會有謝氏、趙氏，大齊積重難返注定是要亡的”
沈廣當年起兵為什麼能一呼百應，能在短時間內召集到如此多的兵力，難道真的僅憑他鎮北侯的威名就足以令這麼多人為之效勞嗎，大齊朝廷的貪汙腐敗，治下的重稅苛政早已令天下百姓膽寒，一個薄情寡義盡失民心的君主，一個烏煙瘴氣黨爭不休的朝堂，覆滅是其必然的下場。
“陛下有治世之能，是仁厚賢德的君主，若不是你們這群逆賊起兵謀反，大齊交到他手中又豈會滅亡？”宋堪眼中含淚，大聲質問道。
當年的李獻的確是有治世之才，也有寬愛仁厚之心，隻是大齊在交到他手中時就已經是狼煙四起、山河破碎的局麵了，哪怕他為之殫精竭慮，但最後仍舊還是阻擋不了大齊的滅亡。
沈鐸單手揪起宋堪的衣領，眼中滿是狠厲之色，他盯著宋堪冷冷道“你別忘了，你口中那仁厚賢德的君主是個女子，她女扮男裝登基稱帝，就算再賢能又有何用？你們這群畜生還真打算敲骨吸髓、讓她給大齊賣命一輩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