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好像的確如此。
狂風卷著海浪拍打,她瑟縮著不停躲閃,玄鐵鏈在地上磨出了鑽心撓肺的刺耳聲響。海水濺在傷口處,抓心的刺痛令她麵容擰成了一團。
明明三百年了,竟然還沒有習慣。
灼熱的血一點一點滲了出來,身上的衣衫也濕透緊緊黏在傷口處。
她不想理會自己此時有多狼狽,望著波濤洶湧卻空曠無垠的海麵,心裏的焦灼越來越濃烈。
看守她的人好像不見了。
良久過後終於有了動靜,她拖著沉重的玄鐵鏈爬起來,努力屏蔽風聲海浪聲,她似乎聽到了另外的聲音、三百年來都沒聽到過的聲音。
似乎是在打鬥!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恍惚看見有個藍色身影往自己這邊飛來。
那是個長相可愛俏麗的女孩子,她聽到她喚著“姐姐”。
“姐姐、我來接你回去了!他們果然把你變成了那討厭鬼的模樣!”
不知為何,那個女孩子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她的心竟無比欣喜,尤其是聽她喊著自己姐姐。
還有,討厭鬼又是誰?為何這樣說?
女孩落在她身前,拉著她的手,眼裏閃著淚花:“姐姐、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們走吧,他還在東海等你!”
「他?他是誰?」
她想問,卻發不出聲音。
女孩看了眼周圍:“奇怪,這附近怎麼沒什麼人,哎不管了,姐姐我們走吧!”
她任憑女孩攙扶,兩人欲離開此處時,卻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柄利刃將她們分開。
兩人各自跌坐在一邊,女孩焦急地呼喚著。
又來了一個女子,身著青衣,輕紗蒙麵。這身形,似有些麵熟。
利刃回到青衣女子手中,鳳眸溢滿了殺意。
她轉而看向藍衣女孩:“蝶幻,你不該來這裏,快回去!”
蝶幻擋在薑攸寧身前:“你是誰?”
青衣女子麵色焦灼,她執劍向蝶幻刺來,卻又刻意避開要害,隻是糾纏。
薑攸寧擔憂地望著那兩人,又環顧四周,竟然沒有一個看守的人影。
忽而聽到一聲輕呼,薑攸寧扭頭一看,青衣女化劍千萬,向她刺來,終在最後那一刹那,千萬化一,鋒利劍刃刺穿心髒,她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跌入了深海。
墜海前,她看到蝶幻臉色驚懼正向她奔來,而周圍的冰川迅速坍塌,海麵不斷上漲,漸漸漫沒鎖靈台。
薑攸寧眼瞧著血液從體內流逝,眼前已是血紅一片,看不見天光。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冰冷的海水一點一點將她吞噬,水中視線模糊,她在往下沉,體內的空氣被壓榨幹淨。
她以為自己就要這麼死了,眼皮沉重,身上也沒了知覺。意識彌留之際她聽到了幾聲呼喊,
“姐姐——”
她還沒來得及走出去啊,還沒來得及問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
她好像還沒活一回啊。前半生不知所以,原以為走出去便是新生了……
任憑她不甘掙紮,她終於還是用盡最後一分力、吐出最後一口氣,閉上了眼。
四周靜謐無聲,隻能隱約聽到海水蕩漾。她漂浮在水中,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放鬆和……解脫。
有那麼一瞬,她竟覺得死了也好,死了就不會再痛了。
「為什麼會想死呢?」
她不明白,卻也沒精力再思考。
一個無比熟悉、觸動心弦的聲音灌入耳中,一個比薑攸寧更令她耳熟的名字穿過波濤海浪,喚醒了她的一分意識。
“羽戈,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