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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伍員心事(1 / 3)

一條崎嶇蜿蜒、布滿荊棘的下山路,對於一個醉酒的人來說並不好走。

伍員卻步履穩健,衣帶當風,似這般艱難路境他早習以為常。

他自家毀親亡,棄楚出奔,先逃至宋境,後輾轉鄭地,又北出晉國,一年後才流落吳國。這一路所曆艱辛何止千萬!當真度日如年,而其中悲苦唯有獨自吞咽。

山穀中有秋風襲來,瑟瑟如楓,將他鬢角白發吹過眼前,伍員突然停下腳步,撚住一縷白發愣神。

他如今還未到不惑之年,卻給人以垂垂老矣之感,伍員無時無刻不感覺到生命在快速流逝,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恐怕命不久已,有生之年複仇無望,沒有人能體會他心底的絕望,他更無法與旁人分享自己複仇的欲望。

複仇之路任重而道遠,曾經他為楚國的強盛有多自豪,如今便有多憎惡。

“伍先生!”

耳邊有聲音傳來,打斷了伍員的思緒。

伍員未曾料到此時竟還有人在此守候自己,循著聲音望去,原來是公子光帳下近衛羿巫,他對這個人稍有印象,戰場之上非常勇武,箭術非凡,似乎此人的祖父曾為巫臣的禦者,跟隨巫臣多次征討楚國。

而那位申公巫臣正是與他同病相憐的喪家之犬,他們同為楚國叛臣,為楚國上下所不容,也都渴望向楚國複仇。

想那巫臣能讓尚處蠻荒的吳國習兵事,改政務,以攻擾楚國,令楚疲於奔命,再不能與晉爭雄,他伍員如何不能興盛吳國以伐楚!

伍員從不缺少魄力,他唯爭時間,不止爭自己的時間,也爭楚王的時間,他早得到消息稱楚王重病,恐時日無多,倘若不能手刃楚王,如何對得起自己父兄親族和自己滿頭白發。

“其餘甲士皆已歸營,汝為何沒有離去!”

羿巫恭敬立在路旁,顯然已經等待許久,而伍員記得自己早就讓眾甲士回營了。

羿巫躬身回答道:“伍先生在此宴飲,羿巫恐先生醉酒,山路難行,故在此等候!”

秋風拂麵,伍員酒意稍退,上下打量了一番羿巫,今日他方知自己識人之術欠佳,終究是小瞧了吳國軍伍之人,他早就知道能在公子光帳下任近衛絕非等閑之輩,要麼勇武過人,要麼心思縝密,而眼前這個家夥應當二者皆俱。

突然,伍員隱約記起此人在遇到孫武後神色有些異常,似乎隱瞞了什麼,遂將淩厲的目光投向羿巫。

“汝先前便認識那孫武?”

羿巫不敢在伍員麵前隱瞞太多,即刻解釋道:“先前州來一戰,巫曾與那位先生在戰場之上見過一麵,彼時他如遊曆士子一般,匆匆而別,未曾想到會在今日再次相見。”

伍員見其眼神真誠,未曾閃躲恍惚,便信其所言,又聯想到孫武為了寫兵書所做的準備,當真是有大毅力之人啊!不禁感歎道:“長卿賢弟能親臨戰場,不畏生死,揚名諸侯指日可待啊!”

“伍先生,那孫武自稱吳人,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子又是何人?”羿巫微微頷首,小心翼翼的開口。

“其人對我等心懷殺意,似不易相處。”

伍員瞥了羿巫一眼,心道此人果然心細如發,觀察細致入微,隻見一麵便猜到那個少年乃是女子所裝扮。

然而他還是需要敲打此人一番,那孫武出身齊國,想必也是王孫公子之流,其心思不可琢磨,更不可以蠻夷之風俗來對待,需小心應對。

“同孫武在一起的那名女子可能是其的紅顏知己,這些不是汝該過問的,以後事關孫武之事,你隻可見,可聞,不可說,更不可做,除非是孫武有所吩咐,若事有不決,便即刻前來回稟於吾。”

羿巫連連稱“喏”

伍員看著羿巫,突然沉聲問道:“公子待汝等如何?”

羿巫即刻下拜道:“巫願為公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伍員打量了一番羿巫的脖頸,良久,方滿意的頷首,再次囑咐道:“孫武之事萬萬不可過早告知於公子,更不可教姑蘇城內其他人知曉,否則於公子禍患無窮!”

羿巫自然知道“姑蘇城內其他人”都是哪些人,不過他可能不知道這個孫武究竟有多重要。

“那孫武……”

伍員感歎道:“孫武之才非汝所能知曉,倘若申公是教化吳人,員能有幸助公子奪得王位,那麼孫武便能助身為吳王的公子稱霸九州,一如齊國桓公舊事,如今看遍九州大地,孫武便是又一個管仲,且是唯一的那個,其才勝員十倍不止。”

“羿巫明白!”

“所以,孫武的安全也需汝暗中留意。”伍員想了想,又提醒道:“至於和孫武在一起的那個女子,汝也莫要再過問,那是孫武自己的事,倘若因此惹怒了孫武,斬了汝也難以補救。”

“羿巫明白先生之意,定然會暗中照看這片竹林,自今日始,巫便會負責羅浮山一帶的巡查,即使巫不再,也會安排可靠的人來接替巫行事。”

羿巫單提竹林,不提孫武和那女子,伍員便知道他已明白自己心意,想來可以暫時庇護一二。

羿巫看天色漸晚,便問道:“伍先生,此時可是要回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