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我看這裏也不錯啊？”
“不錯？你們還是太年輕，沒有挨過社會的鞭子。”
“這麼嚴重嗎，這兒好歹也是央企，至於這麼差嗎？”
“我就問你，工資多少？”
“4000。”
“看吧，你知道公務員多少嗎？”
“多少？”
“6000起步，沒有KPI，不用加班，不用下鄉，不用擺攤，不用被客戶罵，你說你們讀完大學來這幹嘛呢！”
“誇張了吧！”
“誇張？我說大兄弟啊，你還太單純。”
“要這麼好，你們怎麼不去考公啊？”
“我要能考得上還用在這兒每天腆著張笑臉伺候人，被客戶罵要笑著，被領導罵要挺著，領2000塊的工資，幹著牛馬的活。要是我像你們一樣有學曆，有能力，早掀桌子走人了。”
“哈哈，你可真會形容，也不至於這麼差吧。”
“哎呀，畢竟你們跟我們不同，你們是正式工，我們隻是合同工，待遇完全不一樣，你是體會不了的。”
子祥覺得這位營業員的言辭有些過於誇張，再怎麼說也是央企、世界500強，不應該差到如此地步。雖然他的實習工資隻有4000塊，但他相信隻要努力幹，按照省公司新員工入職宣講的說法，三年買車，五年買房完全不是問題。
這天，營業廳裏來了一位熟人，是子祥高中的語文老師。
“王老師。”
“你是？”王老師皺著眉，沒有認出子祥來。
“06屆高三（五）班，孔子祥。”
“噢，孔子祥，06屆高考狀元，時間太長了，記不起來了都，你怎麼在這啊？”王老師上下打量著子祥。
“我從北京辭職回來了，現在來這兒上班。”子祥尷尬的笑道。
“啊？怎麼會這樣，是遇到什麼事了嗎？”王老師臉上露出了揪心的表情。
“哦，沒有沒有，隻是不習慣那邊的生活，想家就回來了，純粹一個家鄉寶，哈哈。”
“啊，是這樣啊，那是有點可惜了啊，不過回來也好，學有所成，建設家鄉嘛！”王老師有些言不由衷。
“嗯，您要辦什麼業務啊？”
“我來查一下話費，這個月怎麼突然扣了這麼多錢，不應該啊。”
“好，您到這邊，我讓他們幫您查一下。”
王老師辦完之後，子祥畢恭畢敬的送他出了營業廳的門，王老師走出一段距離後，又回頭看了一眼營業廳，子祥再一次微笑著跟他揮手道別。王老師離開後，子祥才收起早已僵硬的笑容，心裏有種難以名狀的滋味。他仿佛能聽到人們的議論聲，“哎呀，你看當年的狀元真是可惜了啊”，“考了好大學，結果連個公務員都沒考上，白讀幾年書”，“北京那麼好的地方都不待著，回來這窮山溝，這不是腦子有病嗎？”。營業廳外麵酷熱難耐，站在門口也能感受到陣陣熱浪，子祥望著門外發著呆，腦子裏嗡嗡亂轉，也許是站得久了，都有一種要眩暈過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