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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我都認不出來了。”胖仔一邊說一邊跳著，陳誠能感覺到興奮從胖仔身體裏溢出來。
“我也是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陳誠把手伸到耳朵裏，假裝挖到了什麼，用手指做出彈飛的動作，最後用手抹自己的臉。
胖仔笑得很大聲。
陳誠攤了攤手，“沒辦法，你這些小動作我太熟了。”
女人在旁邊一臉疑惑。
“媽，這是我小學同學，陳誠。”
女人的臉上顯出一個淺淺的，沒有任何明確意義的笑容——顯然已經完全不記得。“你們進屋料，我給你們倒水。”
“大誠子，你在哪上學啊。”
陳誠捧著紙杯，熱量像是染料，先浸透他的手心，再爬上手臂。“在省農大，學會計。”
“厲害厲害。”胖仔豎起大拇指。
陳誠有點疑惑，畢竟省農大並不是什麼好學校。
“你呢。”陳誠問，但是他馬上就後悔了。
“我分數不夠，就不念大學了，跟我媽學做生意。”胖仔喝了一口水，望向自己的母親。女人沒有說什麼，隻是在掃地。
“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在學校什麼都學不到。”
“哈哈大誠子，你開什麼玩笑。”
胖仔可能沒有意識到，陳誠說的就是實話，已經十二月了，離期末考試也隻剩下差不多一個月，陳誠什麼都沒學會。
當然陳誠不可能告訴胖仔，自己的時間都用在透視、解決問題和開車閑逛上。
他們又聊了一點其他的東西，比如女英語老師和體育老師的故事；比如春遊的時候誰吐在了大巴車上，怕老師發現又喝了回去；比如誰壞了肚子，在廁所整整待了四十分鍾；比如他們兩個一起把水氣球塞到誰的帽衫裏，然後一下擠爆。
陳誠和胖仔笑個不停。有的事情他們誰都沒有記準，但是拚拚湊湊就編成了一個荒誕又可笑的版本。
“大誠子，你還記得你賭錢那次嗎？”
陳誠點點頭，他當然記得，那是他第一次用穿雲鏡的能力。
“天哪，那個下午你在我眼裏就是戰神。”胖仔的眼神望向上方，仿佛回憶浮在半空。
“主要是，那個高個子男人作弊，你都能看出來。”胖仔一邊說一邊微微搖頭，眼裏充滿著難以置信。“那個騙子，把一個球攥在自己手裏，怎麼可能猜得對。”
陳誠發現胖仔震驚的表情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你之後給我買的檸檬可樂，我喝完鬧了一晚上肚子。”
陳誠把手掌搭在額頭上，那天晚上他差點命都沒了，“其實我應該感謝你，如果你不去掰開那個男人的手的話，我依然會……”
“你會透視的，對吧。”
陳誠愣住了。
那一瞬間胖仔目光直直地，像劍一樣刺中陳誠，從傷口湧出來的不是鮮血，而是疑惑。
緊接著，胖仔哈哈大笑，拍了拍陳誠的肩膀，但笑容馬上就消失了。
“如果真有透視這種能力就好了。”胖仔慢慢地說，“這樣就有人能救我爸了。”
陳誠沒有料想到話鋒的急轉直下。
“他肺部有癌症，切掉了。”胖仔歎了一口氣，“但是大夫說切掉的組織表麵光滑，不是癌細胞最初生長的地方。可其他地方的檢查都沒有問題。”
胖仔的母親走進店麵後方的屋裏，關上了門。
“後來他全身突然變黃，大便都變成了白色。原來那個腫瘤長在了膽管上，順著血到處亂跑，醫生說他的肝上、腹腔裏就像種黃豆一樣。”
說到這裏，胖仔捂住了自己的臉。他非常用力，陳誠能看見他手掌的魚際被壓得發白。
但胖仔馬上就鬆開了，臉頰通紅。
“如果有透視的能力，我會求他告訴我，那個害死我爸的凶手到底藏在哪塊肉裏，而不是聽醫生大夫做各種各樣毫無意義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