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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誠突然聽見了格蘭德的聲音，但和以往都不一樣。它就像來自於另外一個塗層，另外一層薄薄的空間。
並不是伴生屋，因為陳誠知道不需要切換自己的狀態。
（這是幺爺開放的權限，在這種形態下我們可以同時行動，我來調取他的相關信息，你來拿到他的“應”。）
陳誠吸了第二口，他才嚐到煊赫門的甜味。
（別磨蹭了，敲門吧。）
陳誠把煙叼在嘴上，並攏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敲在鐵門上。
破銅爛鐵咬合在一起，鏽跡和鬆脫的螺絲組成了回蕩在走廊裏的破碎聲音。
冒出來的煙衝上陳誠的眼睛，嗆得他想要流淚。
那一刻他在幻想這位鄰居不在家，沒有人應門。他會回到香山和王曉楠的身邊，一邊把炒飯扒拉到嘴裏，一邊告訴他們怎麼拚裝手鏈、手環、鑰匙扣，告訴他們這些小物件的魔力，告訴他們注意自己的安全。
或者門會被打開，裏麵的人笑著和他說，自己已經調整好了心情，一切是一場誤會，他的哈克並沒有死，一切都是一場鬧劇罷了。
但是當陳誠看見他的一瞬間，他的設想都被打散了。
“哪位。”
鐵門吱嘎吱嘎被打開以後，陳誠看見了裏麵的男人，他的雙眼通紅，黑眼圈格外明顯，就像淘氣的小孩用蠟筆塗過一樣。
兩側的臉頰凹陷，陳誠可以透過他薄薄的皮膚看見兩塊凸起的顴骨。
“我是你樓下的鄰居。”陳誠把煙從嘴上拿下來，彈去煙灰。
“什麼事。”
若不是陳誠仔細地聽，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究竟說了什麼，甚至有沒有說話。一張一合的嘴最多隻能表示男人還活著，僅此而已。
“是這樣，我每天晚上在樓下都能聽見你的聲音。”陳誠並不想把話說得太直接，“所以我想問一下你是否需要幫助。”
“不用。”男人說著就想把門關上。隨著門的滑動，陳誠能看見的光線變得越來越窄。
（他叫王俊，死去的哈克是他曾經的女朋友。）
陳誠聽見了來自另外塗層的屬於格蘭德的聲音，他迅速把手伸到門框上，用小臂頂住男人要關上的門。
“王俊。”
男人就像一個挨了重創的拳擊手，搖搖欲墜之間未必堅持得過下個回合。
“……”
“對你女朋友的事，我感到抱歉。”
煊赫門已經燃盡了，最後一截煙灰飄落在漆黑的樓道裏，陳誠沒有注意到，因為他正在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是死死盯著，而是認真地看著。
幾秒鍾以後，男人的身體開始顫抖，變得單薄易碎，像剛剛結了一層冰的湖麵。
“讓我進去，我能幫你。”
在嚴寒把湖水凍住以前，這是陳誠僅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