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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浸透內甲，天外鴻毛暗裏飄搖，沾染微懸睫眉的白水珠落了難。
蓋煢緊盯朝雪亭下那方幽明暗門，一刻不歇。
旬月前他曾在斷雲渡截獲了開往陸府的可疑貨物，成蹊大人卻讓他不要聲張，而是順藤摸瓜暗中監視。
豈料出師不利，師徒兩人被逮到府上狠狠拷打了一頓，他定然不甘，遂趁著夜雨潛進朝雪山。
好巧不巧，接下來他便窺見一隊鬥笠人在朝雪亭下徘徊數息，盡數躍入暗門。
悄然流逝一炷香的時間，蓋煢竟腦袋微垂打起了盹，成功被淅瀝雨聲催眠。
“喂，要傘麼？”
突來的溫柔聲音驚擾了昏昏欲睡的少年。
“謝了。”
蓋煢不假思索接過紙傘，忽然驚出了一身冷汗，惶顧左右卻見一位青裙少女立在身畔。
“是你！”
蓋煢豁然站起，把紙傘塞回少女懷中。“你怎麼走路沒聲兒？”
陸淺望著緊張不安的少年，愕然道：“我看你成了落湯雞，才好心幫你。”
“不，我是左衛，不能要你的東西。”蓋煢念叨著後退幾步，“你不會告訴你爹吧？”
“不會，”陸淺搖了搖頭，“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蹲在這裏嘛？”
“行俠仗義。”蓋煢齒白若玉笑得驕傲，淋著惡雨並不落魄。
“行，那我走了。”少女精靈般回眸，驀然問道：“確定不要傘？”
“是，你走吧！”
蓋煢揮了揮手，“答應我不要告訴別人！”
少女離開後，蓋煢蹲在原地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並不糾結，有時潦草一瞥就已注定信得過她。
“砰！”
朝雪亭下一道黑影撞開暗門撲在地上，掙紮起身消失在茫茫幽雨中。
蓋煢瞳孔猛顫，正欲衝出又止住腳步。
他必須按捺心緒，確保周圍無人設伏。
數息後，他飛身躍至朝雪亭下，那扇暗門已經消失不見。
蓋煢趴在地上摸索半天沒有結果，隻得失望起身。忽然他撇過頭，亭左孤零躺著一柱卷軸，在雨中瑟瑟生輝。
“這是……”
他探手去拿，卷軸下滋滋冒煙的青石令其動作一滯。
“腐毒？”
蓋煢隨手撿起一根枯枝把卷軸攤開，青冥浩蕩，魑魅魍魎。
雨水衝刷許久他掏出一匹黑布，怯怯裹了起來塞進懷裏，旋即踉蹌著隱跡暗夜。
……
聽劍居，陸肩鴻獨坐桌前飲茶。
燭火忽閃，鬼麵人從天而降，幽劍生寒。
“怎麼樣？”
“我放走了那名玄七境的頭領，其餘皆殞。”
“很好，”陸肩鴻微微一笑，“看來他並沒讓你感到棘手。”
“他功力深厚，可與我較量一二。不過，比起你還是差了太多。”
“你的傷可有好轉？”
“一向如此，不必費心。”
那鬼麵人悠悠言罷，轉身走向黑暗。
“大人，她回來了。”
飛光推門走進，闌幹盡頭出現一道嬌弱身影。
“他隻身遁逃，那卷假圖卻被左衛的蓋煢撿走。”
“蓋煢……”
陸肩鴻兀自抿茶，幽眸泛起一點漣漪。“做得不錯，你去吧。”
“我，還能否再見到他？”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