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裏了,重兵把守,出不了亂子,我下了軍令,不許殺人放火,違者即斬。”
秦闕聲線沉穩,一句一句地這樣說著,沒有多餘的話,也沒有藏著掖著,仿佛這些事情本該就應該是他來告訴祝蘅枝的,而不需要等祝蘅枝來主動問他。
祝蘅枝點了點頭,又喃喃了兩句:“可是這並不是你一貫做事的風格。”
“我願意為了你而改變,我想讓以後千秋萬代的史書上都記載我本是個暴戾恣睢之君,是因為祝皇後,才得以成為一名勤政愛民的仁君,你和我應當一同出現在青史上,在我大燕的史書裏,你不會隻是寥寥幾筆帶過的皇後祝氏,而是名字確切記載的祝蘅枝。”秦闕刻意壓了壓嗓音,顯得很是溫醇。
祝蘅枝就這麼窩在秦闕的懷中,天氣漸熱,他穿得也算單薄,每說一句,胸腔中就會傳來震動,心跳聲清晰可聞。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秦闕說著低眸看她,眸中的溫情可以化成一脈青山、一江春水。
“什麼?”
祝蘅枝不經意間蹭了蹭,發絲剛好撩撥過秦闕的喉結,讓他這句聲音中帶了些情調。
“你說,嶽母大人的牌位還供奉在金陵的太廟裏,我不想讓她老人家覺得她的女婿是個混賬玩意兒,我想,她大抵還是希望金陵城中沒有血腥和硝煙的。”
祝蘅枝沒有料到,秦闕能想到自己的母親。
記憶中的阿娘,的確是一個善良溫和的女子,見不得血腥和殺戮,但並不是菟絲花。
可惜和她有關的事情,祝蘅枝隻能記得三歲以後了。
一想起阿娘,她就不由得鼻尖一酸,帶的眼眶也溼潤了。
秦闕輕撫著她的肩頭,安慰著她,又征詢著她的意思:“今天天氣不錯,金陵城的風光和往日沒有什麼區別,要不要去轉一轉,素聞秦淮景致,我們也可以體驗一下菱歌泛夜?”
祝蘅枝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想先去拜祭一番我阿娘,再從太廟中將她的牌位請出來。”
秦闕沒有反對。
曹氏的“墳墓”是在紫金山上的。
這裏的南坡是楚宮的亂葬崗,當時的曹氏病逝以後,就是被扔到這裏的。
位置並不好找,但祝蘅枝卻對方向無比熟悉,仿佛經常來一樣。
當年曹氏被用一張草席裹著扔出宮裏後,她從宮中通向外麵的小暗渠裏跳進去,出了宮,一個人走到亂葬崗,克製著恐懼與惡心,在一大堆屍體中找到了自己的阿娘。
她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阿娘和別人分開,拖著有些破舊的草席,走走停停,終於找到了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徒手挖了一個淺淺的坑,剛好夠將母親埋下去。
她當時年紀尚小,身上沒有銀錢,也不敢去當掉自己手上唯一的那個鐲子,那是母親留給她最後的東西了,而且,她也怕被人騙了。
她沒有給母親立牌位,但神奇的是,往後的每年清明節和阿娘忌日的時候,她悄悄溜出宮來祭拜母親時,總能直接找到位置。
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變過。
“你好像對這裏很熟悉?”這段路並不好走,秦闕伸手想要扶住她,卻被她拒絕了。
“年年都來,隻有兩年斷過,”祝蘅枝拽著一旁垂下來枯樹枝上了這個突出來的小坡,“一次是當時剛嫁給你的那個春天,在上京,來不了,還有一次,是今年的清明節,在行軍的路上,趕不到。”
秦闕心中湧上濃重的愧疚感,他喉頭微微哽咽:“對不住,蘅枝。”
祝蘅枝卻充耳未聞一樣,繼續道:“我後來到了澧州,有了錢來金陵,遠蒼當時問我要不要給阿娘換個地方,改一口楠木棺,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