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兩歲半，雖然還是懵懵懂懂，但是認知卻已經不是一片空白，至少我聽得懂敏顏說蟲子爬進我肚子裏咬腸子的話。她沒來之前，我哭是假哭，隻是耍小聰明，想要跟哲哥哥去上學，現在是嚇得真哭。
敏顏拽著她哥哥走，我真的是怕極了，嘩地一下從雪地上麻溜地爬起來，捂著自己的屁股邊跑邊喊：“哲哥哥，等等我，嗚嗚……有蟲子，我害怕，哲哥哥救我，嗚嗚……”
哲哥哥甩開敏顏的手，又跑了幾步回來攙著我：“別怕，敏顏騙你的，蟲子都在地裏麵冬眠呢，雪那麼厚，它們不可能跑出來，乖，先和敏顏回家去烤火，哲哥哥真的要遲到了，聽話啊。”
我好像突然就自己想明白了，意識到路難走，他真的可能會遲到。於是，著急地推他的書包：“哲哥哥快走，快走。”
少年得到聖旨似的轉身，拔腿就朝學校的方向走去。我那時候並不知道，從家裏到學校，差不多要走二十分鍾的路程，像現在這樣積雪覆蓋路麵的冬天就要走得更久了。
哲哥哥轉身走了有一段距離了，敏顏問我：“小奶狗，你回不回？不回我就留你在這裏被蟲子吃。”
我氣敏顏總是拿我最怕的蟲子嚇我，自然不肯跟她一起回去。她也走遠了，我朝學校的方向望去，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假如我現在回去，肯定就隻能跟敏顏玩，我不要跟她玩，她總愛嚇我欺負我，我要去找哲哥哥。
就這樣，我自己一個人叼著奶瓶，艱難地在雪地上連走帶爬帶滾地往學校的方向去。摔跤是必然的了，身上穿的衣服太厚，搖搖擺擺。
走著走著，腳下一滑，腦袋直接就栽下去了，身體摔出去好一段距離。額頭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流血了，旁邊腫起一個棗子大的包。
“我的奶瓶！”顧不上疼，我朝眼看著就要掉進溝裏的奶瓶撲過去，還好反應得快，要掉下去的最後一刻摁住了。
揀回奶瓶的代價是兩手的手腕處擦出兩道傷痕，密密麻麻的血點滲著血，我頓時哇地一下大哭：“哲哥哥，我疼，你不要我了，嗚嗚……”
哭完，抹去眼淚，繼續哼哼唧唧地朝學校走去。那時候可真冷啊，雪雖然停了，雪後初霽，陽光照射在冰淩一樣的地麵上，光線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好看是真的，但是冷也是真的，沒走多遠，我的手腳都要凍僵了，瑟瑟縮縮地在風雪裏走著，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學校門口，守門的尹爺爺認識我，因為天氣還沒冷的時候，我總是跟著哲哥哥來學校玩。
見我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他攔住我：“傻孩子，這樣冷的天，你跑來學校做什麼，怎麼不留在家裏烤火啊，你快進來喝口熱水，我給你裝在奶瓶裏，你怎麼還受傷了呀？”
“謝謝爺爺，我來找我哲哥哥，他是不是還在上課，我坐在您這裏等下課響鈴了再去找他，好麼？”
“當然好，快進來，爺爺這裏有藥，給你擦擦，已經半節課過了，你哲哥哥快下課了。”
我接過尹爺爺遞的奶瓶，吸了幾口溫熱的水，又把手放在旁邊火盆的炭火上烤了幾下，凍僵的手指頭才慢慢有點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