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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重遇(2 / 2)

飛簷流丹,碧瓦生煙。

這九老太爺的府上還真是氣派,蘇州暗暗地想。

正要踏上台階時,兩個家丁模樣的人攔住了蘇州,“哪裏來的小孩兒?”

蘇州也不含糊,當即報道,“城北竹影堂。”

那兩人愣了愣道,“竹影堂的先生不是都到了麼?你是……”

蘇州點頭,“竹影堂的先生是我的師父。”

“這倒是,”其中一人道,“既是先生的弟子,那便隨我來罷。”

蘇州乖巧地跟在那人身後。

那家丁似乎對蘇州的懂事很是讚賞,“你這小孩倒伶俐,今年幾歲?”

“十歲。”蘇州仍是乖巧答道。

家丁暗自吃驚,十歲竟已有這樣的眉眼身段及靈秀!他忽地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你的嗓子……”

蘇州垂下眼去,“上了些小火。”

家丁點頭,“唱戲人的嗓子,可一定要注意了。”

蘇州稱是,二人也不廢話,當即穿過曲院回廊,一路上奇花異草,蘇州雖覺好奇,但行為舉止皆規規矩矩的,家丁不禁感歎,“常先生教導有方啊!”

蘇州隻靜靜聽著,也不過分歡喜,但這卻叫他打心底裏佩服起他的師父來了。

師父姓常,年輕時是蘇州城有名的戲班子的主,台上功夫極深,毫不誇張地說,師父一根破竹竿能舞出幾十種花樣來,這些招式不僅在台麵兒上用著,還落實到了台下,蘇州城幸見師父伸展身手抓賊的人,提起師父來,那可都是一臉的欽佩。

師父做了個幾年班主,便開始廣招弟子。幾十年間,經過他手的弟子不計其數,隻要是能吃得了苦的,稍稍帶點兒靈性的,那到了台上,可不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說起來,師父也低調,戲班子沒過幾年就被他解散了,他自己在城北蓋了一座宅子,自名“竹影堂”,仍是帶著弟子,也樂得自在。

曾有人同師父開玩笑,問師父圖個啥。

師父軟鞭一抖,便開始唱了,“我大男兒誌在四方,行遍天涯……”未了還補上一句,戲是消遣,也是藝術,更是一門學問。做人就好比唱戲,頭麵兒再光鮮華麗,也頂不上啥大用,內在才是最重要的。

難得在那個思想僵化的年代,師父能把被人看不起的行業做得風生水起,還提出藝術一說。算起來,師父也算半個先進分子。

這人生苦短,急景流年,月光灑在長溝裏,一晃也就大半輩子了。師父老了,但那顆倨傲的心卻仍是如少時一般,熾熱依然。那股淩厲勁兒,也絲毫未減。或許是走的路多,看過的風物也多,師父的身上總有一種氣質,積澱了大半生的風霜。師父閱人無數,隻一眼,便能將一個人看得八九不離十了。因而那些年紀輕的,大都懼怕師父,同師父說起話來,也都是戰戰兢兢,連師父正眼都不敢瞧。

師父,也是一身的傲骨。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人身份卑賤了,可心不能賤。其實唱戲也不能算什麼卑賤之事,但困於這樣的時代,再珠圓玉潤風華絕代的唱腔,又能怎麼樣呢?大抵,也隻能這般委曲於亂世風煙中了罷。

蘇州忽然一陣悲戚,師父,師父還能再帶他多少年?

以後,以後太遠,蘇州不敢去想。

那家丁忽然出聲打斷蘇州思路,“就到了。”

蘇州回神,默然點頭。

“老太爺就在正堂,諸位藝人也到齊了,你隻管大方進去,講明來意即可。老太爺也不會認真計較這一時半會兒。”家丁道。

蘇州很是吃驚,他可不知道九老太爺何時變得如此通情達理,然而這疑問也自是隻可在心中問一問,講不得,於是蘇州便也不再把這當回事兒。

無須多話,蘇州很快看到了正堂,那氣派也自是不用多講。

蘇州垂了頭,悄無聲息地進了來,正要找個立腳地兒,便被一個人大力扯了過去,一把摁在在了一張椅子上。

蘇州心一驚,抬眼看去,一個長相硬氣頗有英姿的漢子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軍爺吩咐你坐這兒。”還順手朝某個方向指了指。

蘇州下意識去看,便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臉的主人朝他點了點頭。

蘇州的心仍是提著,他轉正了臉,不想看到那人身旁還坐著一個人,灰色長衫,花白短發,不正是他的師父?

師父卻好像沒有注意到蘇州一樣,隻是低了頭喝茶。蘇州一陣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