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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餘家發難,軍爺逃婚(六)(2 / 2)

“說來老司機是個倒黴的!”單手李道,“又被抓回來了!”他想了想,恐蘇州雲裏霧裏,解釋道,“這不重要,你趕緊回去換衣服去!可別亂跑了!”

蘇州點頭,轉身正待離去時,又側過來道,“沒見司機大哥。”

“去牽他的車了!”單手李道,“昨兒被抓回來時車給拖到局子裏去了!”

蘇州朝他笑了一笑,轉身走了。

單手李甚是疑惑,這臭小子沒事衝著他笑,究竟有何所圖?得防著點,嗯。

片刻,蘇州換好衣服過了來,他叫了單手李一聲,單手李正閑得慌,驀然轉頭一看,立即誇張地叫了幾聲。

蘇州在他的叫聲中僵著臉道,“哦。”

天光之中,少年身上的銀色長衫光彩如水流動,外罩的無色紗質長半臂在秋風中灑然飄飛,寂然靜立,風致橫絕,美好似遊走畫卷之中。

“行了!”單手李一把拉過他,“軍爺眼頭也是好!你先坐這兒吧!一會兒他就該過來了!”

蘇州點頭,矮身坐下,漆黑眼眸又堪堪轉向三尺紅台。

笛聲響起,琵琶叮咚,二胡跟著彈出了幽婉。

“小生姓柳,名夢梅。”

戲,又開演了。

唱不盡的牡丹亭,道不清的前世緣。

恍然旦角上場,水袖飄然間蕩滌了這與舊事隔了數百年的時光。

仍是款擺身段,瞬目揚眉,分明媚意鐫進了骨子,偏又帶了些許冷冽。

那雙美目,煙波數點,掩去了幽冷與潮濕。

蘇州倏忽站了起來,帶了些驚懼與癡怔地盯著紅台上的伶人。

昨夜發生的一切又在他腦中鮮明起來。

幽香襲人的室內,未卸妝的美豔戲子,幽冷潮濕的眼,撫過眉睫臉頰的,冰涼的手。

身逢亂世,身逢亂世。

因了這遇見。

便是身處亂世。

也不失為一種慰藉。

他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如風中木葉,瑟瑟抖動。

單手李一轉頭恰見這般情形,立即道,“臭小子冷啊?”

他沒有說話,隻死死盯著台上花腔婉轉,字字珠璣的伶人。

一步一慢板,蓮步搖絕姿。

單手李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恍然大悟道,“這角兒好像是從外地請來的,也是當地名角!臭小子若是有興趣了,我去問問!”

“你覺得……”蘇州盡可能冷靜地道,“他像不像我?”

“臭小子發燒了吧!”單手李看傻子一樣地看了他一眼,“人家一看就是成年人,你丫才幾歲?能像嗎!”

“不是,”蘇州搖頭,“長大後的我。”

“……”這下換單手李語塞了,他那麼看了一會兒,又收回視線打量了打量蘇州,如此反複,不由爆粗口道,“我靠!”

“……”

“你丫是不是還有哥哥啊啥的!”單手李道,“別說,還真有那麼點像。嘖,哪裏像呢,這身上的氣質……誒,還真他娘像!”

“……我好像看到了自己。”蘇州低下頭去。

他的心裏,突地湧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歡喜又悲戚。

歡喜自是不需說,他終將長成那樣風華無雙的模樣,立在紅台上,一揚袖一下腰,即可翻雲覆雨。

而這悲戚,他不知道由何而來。

或許是來源於他自己,抑或是那個伶人。

一幕戲落了場,那伶人提著裙擺下了台去,蘇州忽然不受控製地追了過去。

那伶人在高大海棠下停了腳步,回身對著他笑道,“你好。”

蘇州忽然就頹了下去,他不知該以何種理由同眼前的人說話。

斟酌良久,他抬眼望著他,“你還認得我麼?”

伶人俯下俊秀的身形,望著他的眼睛,眼中幽冷逐漸清晰,“我們,”他說,“見過麼?”

蘇州一怔,“昨晚……”

“昨晚我唱完那出戲便回了後堂,”伶人頭上的珠翠盈盈地流離著光彩,“你這小孩兒,卻要在哪裏見我?”

“我分明是見過你的。”蘇州固執地道。

伶人伸出修長的手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你莫不是見我麵熟,因而認錯了人?我初來江城,並不曾見過你。”

“你問我是不是也是個伶人。”蘇州盯著他的臉。

伶人眼中幽冷逐漸化為空山煙藹,“那麼,你是麼?”

“我是。”他說,“我也會成為你這樣的紅角兒。”

修手輕輕收了回來,伶人美豔的臉又湊近了幾分,魅惑的聲音在他耳際柔聲道,“如你所願。”

那一刻,蘇州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昨晚確實是見過他的。

即使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