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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重返魔域一(1 / 3)

夜色濃厚,太虛劍府廊下點著暖黃色的宮燈,氤氳出溫暖的光暈。鶴陽子身上還沾著血氣,他從和魔域對抗的前線奔赴而來,目光落在臉色沉痛的雲河以及有些慌亂的雲蘇氏身上。

鶴陽子漸漸蹙眉,他平素裏性格不錯,之前在山中日複一日的練劍時光磨練了他的性子,雲河等人很少看鶴陽子這麼嚴肅。

剛才鶴陽子奔赴回太虛劍府時,其實沒那麼慌張,因為太虛劍府的護山大陣堅不可摧,魔域的人絕攻不過來,更何況太虛劍府裏還有雲棠親父親母,鶴陽子原本以為她會很安全。

鶴陽子聲音稍重:“雲棠人呢?”

雲河親眼看見雲棠像折了翅膀的蝴蝶一樣決絕掉下懸崖,他想啟齒出雲棠的下落,喉嚨中卻像含了千萬斤重的橄欖。

他拿著弓箭,也許親手逼死了自己的女兒。

雲河麵色頹然,雲蘇氏不明就裏,見丈夫不開口,主動為丈夫斡旋:“宗主,你是不知道,雲棠身具魔功,我們做爹娘的為了她好,要把她身上的魔功廢除,讓她走正道,她倒好,不隻不聽話,反而打傷了她爹和我,之後……”雲蘇氏想起生死未卜的蘇非煙,眼中含了些熱淚,“之後還心狠手毒,想要殺非煙,非煙被她一刺,要不是續魂燈起了作用,現在已經香魂長逝……”

鶴陽子來此不是為了聽雲蘇氏絮叨一堆雲棠的不是,他隻需要知道,雲棠去哪兒了?

鶴陽子耐著性子聽雲蘇氏完話:“我是問雲棠去哪兒了?她人呢?”

雲蘇氏扁扁嘴,不怎麼高興地道:“她叛逃出宗門了唄。”

叛逃出宗門……鶴陽子一聽便覺旋地轉,老祖宗是去魔域誅殺邪魔,離開時叮囑過他保護好雲棠,現在雲棠身上出了這種大事,鶴陽子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和燕霽交待。

鶴陽子得趕緊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幾日不在宗門內,就發生了這等事情。

“你們怎麼知道她身上有魔功?之前雲棠在宗門內,可從來沒有展示過所謂的魔功。”

雲蘇氏肯定道:“非煙告訴我們的,而且她身上確實有魔功,其餘弟子也看到了,據還有幾名真君也見到了,我們可沒有冤枉她。”

雲蘇氏被鶴陽子用這麼急切的語氣問話,心底有些怨懟,她可是雲棠的娘,怎麼人人都來過問她怎麼對雲棠?

鶴陽子道:“哪位真君看到了?”

今日雲棠叛逃之事鬧出些動靜,原本去處理宗門內水域的妙繆真君也有所耳聞,她此時正在院落裏,聽見雲蘇氏的話後,站出來:“本君看到了。”

妙繆真君有一名弟子,正是經曆了白日那場混戰僥幸活下來的弟子。他們那些弟子身上都帶著多多少少的傷,大多下去調息養傷,這名弟子若非因為方長師兄死去太過悲痛,也早去休息。

他現在聽見雲蘇氏雲棠叛逃宗門,而且言談之間將雲棠貶低得一無是處,又得了妙繆真君的授意,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楚。

“……雲師妹身上也許有魔功,但如果不是雲師妹拚死救我們,我們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下來。”那弟子道,“如果雲師妹救了我們反而要受罰,那我們這些因為她才能活下來的人,難道就能置身事外?”

雲蘇氏聽這弟子字字句句都是反駁自己不該罰雲棠,不由拉下臉:“不隻魔功,她還入了魔,身上有魔氣。”

“行了。”鶴陽子臉若冰霜,“若入魔,你的義女、春水峰蘇非煙不也入過魔?”

鶴陽子沒想到是因為這樣的一件事,導致雲棠被逼走,他壓著自己的怒火,老祖宗之前的果然不錯,雲河和雲蘇氏就是兩個蠢才。

他此刻心底的怒火不隻是雲棠出了這種事,老祖宗會不高興,更多的,還有他身為如今太虛劍府執牛耳者的憤怒。

雲蘇氏聽鶴陽子這樣,不由維護蘇非煙:“可是非煙已經受過罰了,難道因為非煙入過魔,就不能懲罰雲棠了?”

雲蘇氏現在強著拗著,就是不想承認她錯了。她這樣近乎賭氣的話不由惹得眾人朝她側目,都沒見過雲蘇氏這樣的。

宗主都認為她女兒沒什麼錯,她倒不樂意,上趕著自己女兒就是錯了。

眾人神色各異,低下頭掩蓋自己嘲弄的神色。妙繆真君看不過眼,出言譏諷:“雲夫人,你可能弄錯了,你那蘇非煙入魔,是為了殺雲棠,殘害我宗弟子。雲棠入魔,則救了那麼多弟子。”

她冷笑一聲:“當初蘇非煙受蝕骨**釘懲罰,你在一旁一口一個心肝寶貝,哭得肝腸寸斷的事情,我們都還沒忘呢,怎麼換成雲棠,雲夫人你就好像變了一個人,要喊打喊殺?”她拊掌,“真是個大義凜然的好母親!”

雲蘇氏當即臉上一陣青白,像是被當眾扇了一巴掌。因為她環顧四周,玄容真君臉色隱忍冰冷、雲河臉上似有後悔之色,其餘弟子也不往她這邊望過來,似乎隱有抵觸。

這讓被尊敬慣了的雲蘇氏不能忍,可惜她依靠的是雲河,妙繆真君地位比雲河要高,雲蘇氏也無可奈何。

雲蘇氏道:“……我和她爹也不是因為她的魔氣懲罰她,她身上可是有魔功,我們要毀她魔功,還不是為了讓她清心本源,走上正道。”

“所以你在她為太虛劍府出生入死之後,未曾言她功勞,反而一味喊打喊殺,要追究她細枝末節處的錯處?”鶴陽子養氣功夫再好,此刻也沉下臉:“你真以為你在代表太虛劍府主持公道?我太虛劍府泱泱大宗,豈會如此狹隘,正魔之分難道是依靠身上是否有魔功來區分?”

鶴陽子氣沉丹田,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老祖宗曾經執掌太虛劍府時,他的赫赫威名讓魔界不敢來犯,殺過無數邪魔外道,然而哪怕是老祖宗,他執掌太虛劍府時,太虛劍府還會收心地純善的魔族妖族為弟子,這才是萬道歸一。”

鶴陽子永遠都記得當初別人義正辭嚴反對燕霽收邪魔外道弟子時,燕霽是如何道:“你以為正道的正字,是給你這種蠢貨增添優越感?正道之正,在於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當時太虛劍府也尚白,門中弟子無論宗主或是真君,全身著一襲白衣,隻有燕霽穿了身玄色的衣服,其餘真君宗主,莫敢和他爭鋒。

也正是因為燕霽,鶴陽子這樣賦不好的修士才能進入太虛劍府外門修習,燕霽賦絕頂,行事古怪,為人孤傲,但是他當初卻是主張凡是有毅力者,哪怕資不夠,也不該被絕了仙路。

他是當時的燕仙君,擁有獨一無二的話語權,在他的倡導之下,修真界迎來了真正的先法時代。鶴陽子受燕霽知遇之恩、點撥之情,連對待道的方式,也是從燕霽那裏悟來。

鶴陽子輕歎一聲,對在場諸位弟子道:“修真一途,艱難險阻不絕,煉心、煉體……若諸位之後因緣際會身染魔氣,但凡心中仍知自己的道在何方,我太虛劍府必定不會將諸位拒之門外。”

玄容真君、妙繆真君等人心中一動,對鶴陽子道:“是,宗主。”

雲蘇氏沒想到鶴陽子會這麼,她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看向雲河,難道他們倆做了無用功?

雲河心中也似翻江倒海一般,宗主不在意魔功?就連玄容真君妙繆真君他們都不在意?那他擔心的雲棠身具魔功,會使得雲家門楣受損,豈不是一紙空談?

所以,他做了一場無謂的擔心。很有可能因此,再度使得雲棠身死?

雲河心神動搖之間,雲蘇氏悄悄用手肘捅他:“宗主問你話呢。”

雲河抬起眼,鶴陽子嚴峻地看著他,玄容真君也朝他看來,目中盛著冰冷的細究。

雲蘇氏朝他道:“他們問你,雲棠死哪兒去了?”

雲蘇氏自從雲棠不朝她服軟,還敢和她頂嘴之後,對雲棠一直是這個態度,她很少和雲棠話,在雲河麵前,則一口一個死丫頭來稱呼雲棠,好似連名字都懶得喊。

如果是平時,雲河不會覺得有什麼,可現在雲棠掉下懸崖、屍骨未存,再聽著那個“死”字,就覺得不大入耳。

雲河囁嚅了一下嘴唇:“雲棠……跳下後山的斷罪崖,斷罪崖底有一處水潭,我們派門內豢養的水蛇下去查探,沒找到雲棠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