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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3)

1.

左道邪術世間稀,

五雷正法少人知;

不信妖狐能變幻,

更於何處覓神仙?

咱們前文書說到,陳疤瘌眼在美人台上槍斃了飛賊鑽天豹,李老道收去屍首,葬於白骨塔。原本以為可以太平一陣子了,怎知摁倒了葫蘆起來瓢,天津城中又出了夜入民宅奸淫良家女子的妖狐,專找沒出門子的大姑娘下手。由於沒出人命,報案的不多,並未引起官廳的重視,不過拿得住的是手、堵不上的是口,架不住街頭巷尾謠言四起,添油加醋越傳越邪乎。案子說起來挺離奇,比如這家有個尚未出閣的大姑娘,夜裏滅了燈躺下就寢,忽見屋中黑影一閃,同時聞到一股子狐臊味兒,卻似被魘住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隻覺一雙毛茸茸的小手摸上身來,旋即昏死過去,讓淫賊得了手。家裏頭出了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聲張,怕閨女嫁不出去,隻能吃啞巴虧。可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謠言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在老百姓中間傳開了,都說這是出了妖狐!

老時年間的通信雖然不發達,但是老百姓傳謠言的速度可一點兒不比現在慢,除了街頭巷尾“兩條腿兒的人肉告示”以外,還有一個專門傳播謠言的集散地——茶館兒。一早上起來,像什麼遛鳥的、交朋的、會友的、幹牙行的,包括口子行的,都得跑到茶館要上一壺茶。什麼叫口子行?比方說家裏頭蓋房,找不著幹活兒的,甭著急,就奔這茶館找口子行,從材料到工匠全替你辦了,最後房子蓋完了,裏頭的裝修,現在叫裝修了,那陣兒就說套屋子、紮頂子,零七八碎的事兒也都管。或者誰家婚喪嫁娶,需要找個執事、賃頂轎子,口子行也能給解決,從中掙一份錢。他們日常接觸的人多,三百六十行都得認識。地方上有了什麼新鮮事兒,架不住一傳十、十傳百。您想,這樣一大幫子人成天坐在茶館裏,有活兒的應活兒,沒活兒的時候聊閑天,先說海,後說山,說完大塔說旗杆,一通白話,按現在來說,這裏就是個信息平台,城裏城外有什麼風言風語全是奔這兒彙總,喝夠了、聊透了,就出去散播去了。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妖狐作祟這種事兒,在老百姓中間傳得快極了。

官廳上當然不信什麼妖狐夜出,由於謠言傳得太厲害,巡警總局也不好置之不理,便命緝拿隊出去明察暗訪,看看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查這樣的案子少不了飛毛腿劉橫順,火神廟警察所一共五個當差的,除了老油條,其餘四個全是緝拿隊的“黑名”。劉橫順領命回到火神廟警察所,他讓手下的張熾、李燦出去,先找“瞭高兒的”打探一下情況,問得越細越好。過去有這麼一路人,說行話叫“瞭高兒的”,也就是眼線。這路人有走街串巷的小販、有跑地皮的車夫、有飯館跑堂的夥計、有成天遊手好閑的地痞無賴,可以說五行八作、販夫走卒,遍布全城幹什麼的都有,接觸的人也多,專給緝拿隊充當耳目,掙個仨瓜倆棗兒的賞錢,哪怕不給錢,少挨幾次打也好。

張熾、李燦得了吩咐,興高采烈出了門,這是緝拿隊的案由,辦好了有賞錢可拿。而且城裏城外這一天轉悠下來,多多少少也能訛上幾個。舊社會的巡警最會訛錢,這裏頭的招數非常多,站崗的、巡街的、抓差辦案的、追凶拿賊的完全不一樣。咱先說在街上站崗的警察,平日裏穿著製服、戴著大殼帽,手裏拎條警棍來回晃悠,一個個大搖大擺、撇舌咧嘴,就跟馬路是他們家開的一樣。說是在維持治安、疏導交通,實際上就是伺機訛錢。老遠一看,打那邊來了一輛運菜的大車,趕車的是個鄉下人,累得順著脖子流汗。警察過去就把車攔下,趕車的見了穿官衣兒的,隻好點頭哈腰道辛苦,再看這個警察,把臉耷拉得跟水似的,撇著嘴問:“懂規矩嗎?”趕腳的忙說:“懂懂懂,可是我這個菜不是還沒交嗎,還沒賺錢呢,我得把這車菜賣了才有錢。”警察一瞪眼:“別廢話,留兩棵菜。”說完過去伸手就拿,趕腳的要是不給,上去就是兩警棍。他可不打人,就算是警察,人家趕腳的一不偷二不搶,給人家打壞了也是麻煩,專照拉車的騾子身上打。牲口不會說不會道的,打了也白打,可是對於趕腳的來說,比打在自己身上還心疼,一家老小就指著這頭牲口吃飯呢,要是下手狠點兒再給打驚了,那可就熱鬧了,拉著菜車撒開了這麼一跑,一車的菜全得摔爛了,萬一再撞上人,傾家蕩產他也賠不起,隻得由著警察隨便拿。就照這樣,見了車就攔,車上有什麼算什麼,白菜、土豆、黃瓜、辣椒、蘋果、鴨梨、豬肉、粉條、暖瓶、砂鍋,生薑也得捏出汁兒來,哪怕是糞車打這兒過,巡警也得攔住了嚐嚐鹹淡。站一天崗下來身後堆得跟小山似的,足夠三五天的吃用,吃不完用不了再拿出去換錢。要說這麼多東西他怎麼拿走?好辦,等到快下班了,見打那邊過來一個腳行拉地排子車的,上去就攔:“站住,幹嗎去?”拉車的一見也得趕緊喊老爺:“老爺,跟您了回,我沒事兒,卸完貨了回家。對了,我得打橋票。”那位說什麼叫打橋票?也是警察訛人的手段,推車的擔擔兒的想從他身後的橋上過,得買橋票,交上兩大枚,他從地上給你撿張廢紙,知道是瞪眼訛人,可不給還不行,否則真不讓你過去。警察一擺手對拉地排子車的說:“甭打了。”拉車的趕忙鞠躬作揖:“哎呦,我謝謝您、我謝謝您。”警察往身後一指:“甭謝,把這堆東西給我拉回家去。”那個年代的警察,就這麼渾橫不講理,你還拿他沒轍,老百姓輕易不敢打警察身前過,盡量繞著走。不過警察也有主意,找個背靜地方先藏好了,等“主顧”過來再顯身,到時候想跑也跑不了,就這樣憑著這身官衣足吃足喝。可也有倒黴看走眼的時候,趕上這位穿的衣裳破破爛爛,但家裏頭也有幹警察的,甚至於比這個警察職位還高一點,那就算攤上事兒了,還得花錢請客找上邊的人幫忙開脫。

張熾、李燦是巡街的警察,過去也叫腳巡,因為沒車沒馬,就憑兩條腿在街上溜達,說起來也不容易,三伏頂著烈日、三九冒著風雪,如果再沒外快可撈,誰願意吃這碗飯?提起他們小哥兒倆訛錢的手段,那真叫五花八門,其中最願意的就是給人勸架,但凡看見街上有打架的算是行了,兩邊對罵的時候不能過去,先在遠處插手看著,非得等到動上手了,最好是抄上家夥了。他們倆吹著哨子跑過去,分開人群把二位勸住了,無非也就是連嚇帶唬,耍威風擺架子。打架的瞧見警察來了,再想走可走不成了,這叫尋釁滋事,故意擾亂社會治安,雙方各交一份罰款,不給錢就拘起來,關上個三天五日再放。那會兒的老百姓都怕官,一番求告下來沒用,隻得花錢了事兒。那位說我沒打人,光挨打了,這也罰款?沒錯兒,誰讓你挨打的,挨打也有罪,你不嘴欠招惹別人,別人能打你嗎?不過也倒好,但凡讓他們訛過一次兩次,下回就長記性了,遇見事兒能忍則忍、能咽就咽,總比罰款劃得來。

撂下遠的說近的,張熾、李燦奉了劉橫順的差派出去打探,溜溜兒跑了一整天,傍黑回到警察所。倆小子麵帶得意之色,非請劉橫順出去吃好的。劉橫順看他們這意思,搖頭晃腦尾巴翹的,就知道打聽出結果了,正好到飯點兒了,就帶上這二人到河邊吃飯。運河邊上搭了很多小席棚,一排一排全是賣小吃的,專做船行腳夫的買賣。條件髒亂差,口味卻有獨到之處。而且各有拿人的手藝,賣包子的絕不做餡餅、賣餛飩的絕不做片兒湯,因為忙不過來,雇不起夥計,裏裏外外全憑一個人,頂多是兩口子。賣小吃的不比大飯莊子,來這兒吃飯的主顧,大多是運河上卸船的苦力,不僅實惠、便宜,還必須解饞、管飽。仨人找了一個相熟的席棚坐下,這家賣的是酥魚,在這一帶挺有名。魚就是河裏的小鯽魚,這東西不值錢,抬來一整筐,就在河邊刮鱗、摳鰓,拾掇幹淨了。灶上支起一口大柴鍋,鍋底倒扣一個瓷碗,圍瓷碗碼一圈白蔥段兒,上頭再碼一層魚,一層蔥一層魚交替碼好了,放作料悶蓋子,灶下添柴用大火燉,出鍋倒在篩子上晾涼了,上桌之前撒上薑絲蒜末,夾起來咬上一口連魚刺都是酥的,又下酒又下飯。席棚中有兩個大酒壇子,打開了論兩賣,喝幾兩打幾兩,價格非常便宜,想吃饅頭、烙餅可以去旁邊買。這三位買了一大盆酥魚,要了六張烙餅,又一人打了三兩白酒,來了一頓噴香噴香的烙餅卷酥魚。張熾、李燦一邊吃飯一邊報告:“不出去打聽不知道,出去這一問可了不得,夜裏當真有妖狐作祟,受害的人家也不止七八戶!”

原來他們二人領了差事,換上便衣四處探訪,卻怕挨嘴巴,不敢挨家挨戶敲門去問,這可如何是好?正所謂“風急了雨至,人急了計來”,倆人一拍腦門子想起一個人——賣野藥的金麻子。金麻子賣的野藥,有藥味兒沒藥勁兒,倒有一個好處——便宜,因為不用下本兒,有什麼是什麼,他的膽子也大,幹樹枝子當成鹿茸,香菜根子敢說是人參。按他的話講,反正是“藥治不死病,佛度有緣人”,該死的吃了昆侖山上的靈芝草也好不了,不該死的吃點牆根兒底下的狗尿苔就死不成,是死是活全看造化。金麻子為了掙錢,還做打胎藥的買賣,他的藥專打鬼胎,別的藥不成,這個藥不是一絕也是一怪,前文書咱說過,此藥俗稱“鐵刷子”,勁兒可是不小。再說什麼叫打鬼胎呢?比如哪家的閨女與人私通搞大了肚子,這是敗壞門風的事,沒臉去藥鋪抓藥,坐堂的先生、抓藥的夥計都認得方子,一瞧藥方上這幾味藥,就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平白無故誰會抓打胎的藥?想瞞也瞞不住,傳出去好說不好聽,隻得找走江湖的術士打鬼胎,還得說自家的閨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莫名其妙大了肚子,懷上的必定是鬼胎,讓江湖術士畫一道黃紙符,燒成灰包在打鬼胎的藥中,加倍給錢,彼此心知肚明,隻不過誰也不會說破。江湖術士隻會畫符不會配藥,打胎藥都是先從金麻子手上買來,轉手再賣出去,他這個買賣獨一份兒。

張熾和李燦一尋思,如果說真出了這樣的案子,保不齊有人買藥打鬼胎,那也不用找別人了,直接問金麻子就行。張熾、李燦想先摸摸底,打定主意前去找人。金麻子倒是不難找,無論在哪兒擺攤兒,人堆兒裏一眼就能認出來,常年是穿一件前朝的大褂,右邊太陽穴上貼著半塊膏藥,他臉上的麻子長得太熱鬧了,大麻子套小麻子,小麻子套小小麻子,小小麻子再生麻子崽兒,滿臉全是麻子,三環套月的麻子,五福捧壽的麻子,七星北鬥的麻子,九九歸一的麻子,這張臉就是他的招牌,九河下梢再也找不出比他麻子多的人了。張熾、李燦來找他的時候,金麻子正在路邊賣野藥,地上鋪塊紅布,擺了幾隻死耗子、兩條死蜈蚣,以及若幹枝枝葉葉、瓶瓶罐罐,自己坐在一旁口若懸河連唱帶吆喝:“走過路過的看一看,南來北往的瞧一瞧;藥王爺傳下救人方,價錢不貴功效強;勝似白蛇盜仙草,賽過老君爐中丹;上過電台見過報,萬國會裏得過獎;英美日本大總統,海外的洋人全說好;天怕烏雲地怕荒,誰賣假藥誰遭殃;一毛兩毛沒多少,雜碎您都吃不飽;三毛五毛是小票,買不了房子置不了地;花小錢、買靈藥,總比打牌輸了強;閑了置、忙了用,誰也保不齊得點兒病;停一停、站一站,聽我吆喝不花錢;您不買,我不勸,便宜留給明白人占;您少抽半包煙,您少喝二兩酒,隻當臭腳巡訛了您一頭……”張熾、李燦來到跟前正聽見這句,一個喝道:“好啊,公然汙蔑官廳兒的巡警!膽敢稱巡警為臭腳巡?你告訴告訴我,怎麼個讓臭腳巡訛了一頭?巡警訛過誰?”另一個附和說:“巡警罰款那叫差事,官差吏差,來人不差,你不賣假藥能罰你錢嗎?行了,你也別說別的了,跟我們哥兒倆上警察所走一趟吧。”金麻子一看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怎麼碰上這二位了,自古道閻王好見,小鬼兒難纏,這倆比閻王爺身邊的小鬼兒還不好對付,也怪自己嘴欠惹禍了,連忙賠笑敬煙:“二位小爺,我金麻子哪有那個膽兒啊,您還不知道我嗎,我這個嘴就是澡堂子水……”沒等金麻子說完,就被李燦拎了過來,張熾上去一個耳光,罵道:“你這個嘴欠打!”倆人打完了又嚇唬金麻子,問他打胎藥賣得怎麼樣。金麻子挨了揍不敢隱瞞,一邊拿手捂著腮幫子,一邊告訴這二位:近來買賣不錯,打胎藥都快供不上了,他也覺得挺奇怪,從上他這兒進貨的江湖術士們口中得知——天津城中有妖狐夜出,破了許多姑娘的身子,不乏受辱之後上吊投河的,隻是礙於臉麵,沒幾家肯去報官。

張熾和李燦問明了情況,收繳了金麻子賣野藥的非法所得,咱們說收繳完了上交嗎?可沒這麼一說,交給誰去?黑不提白不提,這就算小哥兒倆的進項了。二人對劉橫順說罷經過,又問:“劉頭兒,這件案子可棘手了,咱們緝拿隊吃的是抓差辦案這碗飯,追凶擒賊不在話下,卻不會畫符念咒、降妖捉怪,成了精的妖狐可怎麼逮?”

劉橫順從來不信邪,此事固然奇怪,卻哪有什麼鬼狐,一定是又出了一個三途錯足、五濁迷心的淫賊,裝神弄鬼入戶作案。惡貫滿盈的飛賊鑽天豹,在美人台上挨了七十六槍,尚不能夠殺一儆百,居然還有賊人敢風口浪尖上作案,真得說是賊膽包天,這不是活膩了往槍口上撞嗎?

2.

緝拿隊撒開耳目,打聽著了不少消息,包括劉橫順在內,陸陸續續把情況報到巡警總局。官廳這才意識到情況嚴重,妖狐夜出一案牽連甚廣,出事的人家當中甚至有幾位當地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如若大張旗鼓地辦案,怕會傷及他們的顏麵,那可得吃不了兜著走。因此嚴令緝拿隊暗中尋訪賊人蹤跡,切不可走漏了風聲打草驚蛇。

劉橫順不相信鬼怪作祟,四處明察暗訪,他認定了既是賊人作案,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可是一連半個月也沒找到任何線索,後來此案居然不了了之了,因為有個號稱“五鬥聖姑”的世外高人,在侯家後鐵刹庵搭台作法,將作祟的妖狐除了。

在當時來說,侯家後可不是個好地方,位於北大關外,又守著河邊,到處是聚賭、窩娼、大煙館,老百姓說這地方是“害人坑、毀人爐、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洞”。趕上寒冬臘月,路旁凍餓而死的倒臥隨處可見。“鐵刹庵”在侯家後邊上,是一座古庵,比天津城的年頭早很多,荒廢了不下三五百年,庵中久無人跡,大門倒塌了一半,石階上滿布青苔,院內蒿草叢生,後邊全是墳地,但是前門挺熱鬧,遍地的明賭暗娼,住戶和往來做小買賣的也多。

據說這位五鬥聖姑在深山修道多年,雲遊天下途經此地,走到鐵刹庵門口不走了。五鬥聖姑長得漂亮,又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家人打扮,一身寬袍大袖的灰色法衣,上繡陰陽魚,頭上高挽一個發纂,橫插玲瓏剔透的白玉簪,頭發梳得一絲不亂,往臉上看,三十來歲的年紀,麵如美玉,容姿端麗,走在這樣的地方如同鶴行雞群,十分紮眼,引來好多人圍觀。她聲稱天津城有妖狐作祟,要在鐵刹庵取一件法寶降妖。一街兩巷的老百姓聽了納悶兒,鐵刹庵觀荒了上百年,裏邊除了破磚碎瓦,哪有什麼法寶?

五鬥聖姑也沒進去,就在鐵刹庵前五心朝天打上坐了,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心沉丹田,與木雕泥塑相仿,紋絲不動、水米不沾。這一下看熱鬧的更多了,別看她一動不動,可比旁邊打把式賣藝渾身亂動的還招人,老百姓裏三層外三層抻著脖子瞪著眼,全在這兒看漂亮姑子,把路都堵嚴實了。有兩個彈壓地麵兒的巡警上前去攆,聖姑卻連眼都不睜。倆人在老百姓麵前威風慣了,見這姑子膽大包天,居然不把巡警老爺放在眼裏,此等刁民不打還成?二人互相使個眼色,口中罵罵咧咧掄起警棍就要打,但見聖姑手中拂塵一甩,兩個巡警當即倒地不起。九河下梢魚龍混雜,侯家後又是天津衛人頭兒最雜的地方,藏汙納垢之地有的是拈花惹草的地痞無賴,見五鬥聖姑長得標致,便有膽大妄為的心生邪念,動手動腳上前調戲。五鬥聖姑連眼皮子都沒抬,隻用拂塵一指,這幾個也倒了,抬回家去上吐下瀉,炕都下不來,其餘的再也不敢造次。圍觀之人稱奇不已,皆說“五鬥聖姑”真有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