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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VIP] 煙楣訓狗大法

周行止吼起來?, 大?力撞門的時候,煙楣覺得她要死?掉了。

背後的門撞一下, 季妄言掐著她的手便更用力粗暴一分, 煙楣的眼淚順著臉滑落下來?,抽抽噎噎的哭。

“太子殿下!”周行止最開始還顧忌著太子的身?份,可是聽到煙楣的哭聲的時候, 再也?忍不住了, 他大?聲說道:“隔壁的動?靜我們是聽見了,但是我們聽見了又如何?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我們隻是明?哲保身?並未踏出來?罷了, 且,除了這些聲音以?外?,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殿下逼問煙楣,也?問不出什麼!”

周行止急躁的吼著的時候,季妄言抬起頭來?, 透過那?條門縫看著周行止,竟然低低的笑了兩聲,語氣陰冷, 如蛇信舔過一般,濕黏冰冷的落下。

“好楣兒?, 他可真擔心你啊。”季妄言壓低了聲音,用隻有煙楣聽得到的音量, 如同調笑般問道:“不如, 孤將他放進?來?如何?”

煙楣渾身?都打了個顫。

她終於知道季妄言在發什麼瘋了。

她堪堪伸出手指,勾著季妄言的袖子, 鼻尖通紅,忍著羞恥, 道:“季妄言,他來?找我說退婚的事,我們隻在廂房內講了兩句話,隔壁出了動?靜,我們沒來?得及跑,我沒有與他私會——你,你不要欺負我。”

她一哭起來?,季妄言心頭那?股衝頂的憤怒少了些,但那?股酸醋味兒?卻直頂季妄言的胸口,他餘怒未消,又生嫉恨,手上的力道軟了些,算是給了煙楣點甜頭,可嘴上卻不饒人,隻緊盯著她,問:“若是那?一日出現的是孤和周行止兩個人,好楣兒?,你會選誰?”

煙楣咬著下唇。

周行止還在門外?撞門,每撞一下門,煙楣單薄的肩背都跟著顫一瞬,偏生季妄言就要逼著她在此刻回?答。

她紅著眼道:“我會選你。”

她說的是實話,因為那?一日周行止的絕情已經傷透了她的心,她早就已經生了絕情的念頭,可偏生,她的話在季妄言眼中是那?般的不可信。

煙楣怎麼會選他呢?他們初次見麵,分明?白?日她還在為她的未婚夫受傷而憤懣,到了晚間,怎麼就選他了呢?

不過是看他此刻暴怒,不過是懼他權勢滔天罷了,縱然被他強奪,也?不敢言明?半分,還要虛與委蛇,說不準煙楣心裏還對那?周行止依依不舍,卻又怕他遷怒,所以?隻能和他演戲。

季妄言一雙眼都泛起了猩紅。

“告訴孤,你和他在這裏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季妄言道:“不要撒謊,孤會生氣的。”

“什麼都沒做。”煙楣在哭:“我換完衣裳,便聽他在敲門,他站在門口說要與我說退婚一事,我怕他被外?人瞧見,打亂殿下的計劃,才,才讓他進?來?。”

季妄言一言不發的望著她,似乎是在聽她的每一個字,隻要煙楣有撒一個謊,他便要將煙楣生吞活剝一般。

煙楣被他的模樣?嚇得不敢動?作,她怕季妄言真的發瘋,上次季妄言把白?月明?吊起來?打,斷他手腳,割他耳朵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呢,她一時間怕的渾身?發顫,便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頭,攥著季妄言的衣擺輕輕地晃。

“季妄言。”她昂著頭,哀求般的看著他:“我很聽話,你不要欺負我。”

季妄言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煙楣此刻越是柔順溫軟,他的火就燃燒的越發旺盛。

煙楣如此委曲求全,不過是為了安撫他,讓他息事寧人,不要再傷害她,不要再傷害周行止罷了,根本不是出於真心,也?根本不是喜歡他!

季妄言的瞳孔在眼眶飛快轉動?了幾息,在某一刻,突然定住了。

透過那?條不斷被撞開的門縫,季妄言的眼死?死?地盯著門縫裏的周行止,季妄言定定的看著焦躁的周行止,看了足足三息,突然語氣溫柔的開了口,問煙楣:“好楣兒?,回?答孤,是孤好,還是他好?”

煙楣被他逼的直哭:“你好,季妄言好,太子殿下好。”

季妄言盯著他,眼眸一眨不眨,又問:“想被孤疼,還是想被他疼,嗯?”

煙楣說不出口。

季妄言也?不急,他有一百種方式讓煙楣開口,他這隻手,降的了北漠最烈的馬,挽的開大?奉最重?的弓,不可能治不住一個如紫羅蘭花瓣般嬌嫩的煙楣。

煙楣的眼淚如珍珠滾落,一滴又一滴,最終,她哭著道:“想被您疼,季妄言,我想被季妄言疼。”

季妄言看著門縫外?的周行止,滿足的喟歎了一聲。

從始至終,季妄言那?雙猩紅的丹鳳眼一直望著門縫外?的周行止,直到此刻,才緩緩垂下眼睫,收回?鉗製煙楣下頜的手,甚至還幫煙楣整理了一下發鬢與亂掉的裙擺。

季妄言被取悅後變的好說話了一些,甚至還有些溫柔。

“聽話,乖楣兒?。”季妄言猩紅的眼眸裏映著她的臉,道:“孤疼你。”

煙楣渾身?發顫,不敢動?彈。

恰在此時,船艙靠岸,西江候府的侍女帶著請來?的大?夫匆匆走進?來?,整個走廊一時亂到極點。

隔壁廂房裏西江候世子與煙桃還在繼續,門外?周行止已急到麵色鐵青,劉四娘還跪在地上被抽耳光,長樂郡主見大?夫都來?了,但太子哥哥還沒出來?,沒人能指點她辦事,便焦躁的看著那?扇門,道:“太子哥哥,煙楣是我的伴讀,她隻是不想沾染髒事而已,你不要逼迫她了,我知道太子哥哥想為我出氣——你放她出來?吧,煙楣膽子很小,身?子也?差,你別把嚇暈過去。”

長樂的話音才剛落下,廂房的門便被推開了。

季妄言麵色冷淡的從門內走出來?,而門外?的周行止立刻衝向門內,踏過門板內這不大?的空間時,兩人近乎是擦肩而過。

白?色綢緞書生袍擦過玄色鉤金勁裝,長樂奔向季妄言,周行止衝向煙楣,他們二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太子哥哥,接下來?怎麼辦啊?”

“煙楣,你可還好?”

周行止衝進?廂房中的時候,煙楣正站在門口不遠處——她勉強保持站立。

周行止心痛的打量她。

煙楣的周身?看不出傷痕,隻有下頜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掐痕,還有下頜附近包括脖頸的地方——季妄言的手掌寬大?到可以?覆蓋煙楣的半張臉和脖頸,煙楣嬌嫩的皮膚被他掐出了一個掌印來?。

手痕清晰可見。

周行止的心中湧起了雄性遇見脆弱小貓兒?時獨有的保護欲,他下意識地攬住了煙楣的腰,扶住了煙楣顫抖的身?子。

他道:“別怕,太子已經走了,我來?——”

煙楣卻驚懼的推開他,踉蹌著退後了兩步,又咬著下唇去看季妄言的背影。

他走下了二樓,長樂郡主迅速跟上他,其餘的國子監同窗也?跟上他,跪在地上的劉四娘被侍女拖著帶下了二樓。

而在一樓台階處,大?夫已經挎著藥箱等好了——等所有人都下樓了,他就要上去診治西江候世子與煙家大?姑娘了。

二樓一時間隻有煙楣與周行止沒動?。

煙楣看向季妄言的時候,季妄言沒回?頭,他大?跨步的出了廂房,仿佛根本不在乎屋內的煙楣與周行止怎樣?拉扯一般。

但是煙楣知道,周行止與她之間私會的事,不可能會這樣?輕易地過去的。

季妄言隻是把這件事短暫的下去了一樣?,就像是之前在馬場上,煙楣與他告訴“馬被人下藥了”一樣?,他知道了,但他隱忍不發。

時機不對。

===第19節===

他要先去辦正事,等一切都辦完了,再騰出手來?,好好收拾她一頓,不把她弄的神誌不清,他是不會罷手的。

煙楣咬著下唇,忍著身?體的不適,道:“我沒事,我們先下去吧。”

周行止看的心頭越發憐惜。

在這一刻,他在心中承認了自己?喜歡煙楣。

他從未對一個女人產生過這般憐惜,讓他甚至都不惜違抗太子——剛才事發的太過突然,他都沒反應過來?,太子便將煙楣抓緊去問話了,他現在逐漸回?過神來?思索,又覺得有些不對,他與煙楣都在此處,就算是審訊,也?當時先審訊他才對,他是男子,又是第一個走出來?回?應的,為什麼太子會先審訊煙楣?

周行止擰著眉問道:“煙楣,你可與太子有什麼交際?亦或者,可了解太子?”

周行止對太子的了解就不夠多,他們不是一個書院的,周行止隻聽說過人說太子囂張跋扈,暴戾恣睢,旁的並不了解。

“我——我前些日子陰差陽錯救過太子一次,太子點了我為東宮屬臣,八品,通事舍人。”煙楣在周行止問話的時候顫了一瞬,偏開視線,垂著頭道。

原來?如此。

因為是自己?的屬臣,所以?太子才選擇先審訊煙楣嗎?

周行止還覺得有些奇怪,隻是煙楣卻已經不回?答了,她跨過了船艙廂房的門,逃也?似的往走廊外?走。

她下樓的時候,恰好撞上長樂帶著大?夫上樓,長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道:“煙楣,你留下來?陪我,我,我一個人不敢。”

太子哥哥去處理一樓船艙廳內,那?些國子監的學子們了,就在方才,太子哥哥與她說,他去將陷害她哥哥的人找出來?,而她負責陪著她哥哥。

所以?她又帶著大?夫往二樓走上來?了。

她想起剛才那?畫麵就害怕,她以?前聽過男女之事,說那?是世上最美?妙的滋味兒?,可是她方才看到的畫麵太恐怖了,讓她不敢多想,見到煙楣下來?了,便一把抓住了煙楣的手臂。

煙楣一定會陪她的,煙楣是她的伴讀,會無條件的滿足她的任何要求。

周行止跟在煙楣身?後,匆匆給長樂行了個禮,長樂擺了擺手,周行止便下了樓——今日的場合委實不適合寒暄,他早走為妙。

至於煙楣,就算是長樂郡主不拉,煙楣也?走不了,那?個廂房裏麵的是煙桃,煙楣的姐姐,煙桃出了事,煙楣也?得跟著,所以?周行止便退後了些,打算下樓,去一樓前廳等待。

煙楣雖然狀態不好,但也?隻能留下,長樂開了口,她是絕不能推辭的。

“好。”煙楣一開口,聲線都浸著淚,軟綿綿的落下。

說話間,長樂與煙楣攜手往二樓走,一旁的大?夫眼觀鼻鼻觀心,走到廂房門口的時候,還先聽了聽動?靜。

長樂、煙楣、大?夫三個人站在門口,屋內卻已經沒了聲音,走廊船艙中都一片死?寂。

“大?夫。”最終是長樂忍不住,先開口道:“怎麼樣?了?”

大?夫道:“小的且先推門。”

因為屋內還有女子,所以?西江候府請來?的是女大?夫,女大?夫推門後,長樂與煙楣跟在女大?夫身?後進?來?。

一進?門來?,長樂便縮在了煙楣身?後,煙楣則看向床榻。

床榻之上,西江候世子已經發泄完□□昏迷過去了,而煙楣還醒著,她整個人隻有一雙眼能動?,那?雙眼裏含著憤恨,含著怒火,含著眼淚,她渾身?赤著,大?開大?合的躺在床上,毫無顏麵可言。

就在剛才,她以?此種姿態,麵臨了長樂,麵臨了太子,現在又麵臨了大?夫,麵臨了煙楣。

煙桃恨得想咬舌自盡,卻又動?彈不得,而煙楣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隻覺得胸口抽動?,一股惡心的感覺直衝頭頂,初次以?外?,還有一陣深深地膽寒。

她之前在隔壁廂房的時候,隱約間聽見了走廊中有些許人說什麼“煙桃”的名字,她心中隱隱知道是煙桃出事了,但卻又有些不敢相信,她那?姐姐滿肚子算計,在煙家中光芒萬丈,怎麼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大?夫走上前去,去為西江候世子與煙桃診治,而煙楣一步一步的向後退,退到門口,依靠著門框才能站穩。

她滿身?都是冷汗。

她這腦子再笨,也?反應過來?了,季妄言之前與她說的,就是煙桃要害她第二次,但她毫無察覺,太子便讓她去隔壁等著,自己?親自動?手,替她報複了煙桃。

她不知道煙桃的計劃是什麼,她隻知道,從今天開始,煙桃就完了。

煙楣突然意識到,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一切都是空談,煙桃在煙家是大?小姐,但在太子眼前什麼都不是,太子想怎麼揉捏她就怎麼揉捏她。

太子可以?讓煙楣高高在上,變成屬官,一躍拔高地位,也?可以?將煙桃碾落成泥,用最醜陋屈辱的方式,讓煙桃永世沒有翻身?的餘地。

一切皆憑太子的喜怒。

煙楣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季妄言為她報仇,她本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她想到煙桃的下場,隻覺得害怕——大?概是因為,煙楣怕她也?落到煙桃那?個地步。

太子喜歡她,把她捧到山巔上,太子不喜歡她,就把她摔進?泥裏,這種仰仗著別人喜怒而活的日子,該是何等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煙楣靠在門口回?不過神來?,反倒是長樂,鼓起勇氣詢問大?夫,道:“我哥哥如何了?”

她隻惦記著她哥哥,也?不問煙桃。

“回?郡主的話,世子無礙,隻是熟睡過去了,日後補上些滋補的湯藥便好。”大?夫道。

她說完之後,見沒人問煙桃,便又自己?繼續說道:“這女子是被人點了穴道,動?彈不得,才會如此,待小的施上兩針,便好了。”

說話間,大?夫拿出銀針來?,在煙桃身?上的穴道處刺下,放血,並幫煙桃活動?軀體。

這個過程中,煙楣語氣幹澀的問長樂,道:“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

長樂也?是一樣?的無措,他們煙家好歹是京城豪門,盤踞多年,但他們西江候府卻是今年剛入京,甚至還不到幾個月,她哥哥西江候世子剛在戶部?領了個職位,正是關鍵時刻,鬧出這等醜聞,這不是要命的事兒?嗎!

“不知道那?劉四娘為何要如此害我哥哥!”長樂一想到自己?被劉四娘激怒、過來?踹門的事兒?,就覺得一陣屈辱憤怒,一方麵覺得自己?笨,被人利用,對自己?生氣,另一方麵覺得劉四娘太壞,害的眼下如此境地。

煙楣心知,劉四娘害的可不是西江候世子,劉四娘想害的是她,不過臨時被太子換了人罷了。

這一回?,劉四娘可踢到鐵板上了,不說太子,單是長樂都不會放過她——煙楣想了想,記起來?了劉四娘的身?世,她父是兵部?右侍郎,從四品,兄長在外?帶兵打仗,出身?不算頂高,但也?算不錯了,她家人力保她的話,她尚能留一條命在,隻是日後,怕是很難找個好夫家,同時得罪了太子與西江候府,她在京城都很難待下去,恐怕要送走逼禍。

煙楣與長樂在一樓等待煙桃與西江候世子醒來?時,季妄言坐在了一樓的檀木矮桌上。

偌大?的船艙內點燃火把、燈火通明?,旁的人都在下方跪了一地,季妄言找不到椅子坐,便把一個桌子上的餐盤一掀,直接坐在了矮桌上,手裏把弄著他的骨鞭,道:“到底是誰給西江候世子與煙家大?姑娘下了毒?自己?站出來?。”

自然不會有人站出來?,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否認,就連被抽了耳光的劉四娘都堅稱她是看錯了身?影,誤以?為是太子殿下上了二層,並非是故意引長樂去二樓撞破的——劉四姑娘現在隻能這麼說了,因為讓她向長樂通風報信的煙桃現在正在船艙裏跟西江候世子躺在一起呢,劉四姑娘自然能猜到,煙桃今晚翻船了,煙桃想害別人,但是卻先被別人給害了。

她雖然不知道煙桃到底是怎麼出事的,但她知道,她必須立刻跟煙桃撇清關係,咬死?了都要說是自己?看錯了。

季妄言也?不急,他陣仗擺的大?,讓人瞧著聲勢生畏,先是把所有人都扣留,然後又通知各府,讓各府上的人過來?接,什麼都未明?說,隻說“貴府公子涉案,正在被太子殿下問訊,勞請來?接人”。

但是,季妄言真到了問訊的時候卻是高高捏起輕輕放下,每個人說的話他隻過了一遍耳,便將人都放了。

周二姑娘混在人群裏,與太子對答過後,便聽太子道:“下去吧。”

周二姑娘心裏一鬆。

好似也?沒什麼大?事。

她走出了船艙。

西江候府的船立於岸邊,緊靠著岸邊搭建出來?的小碼頭,小碼頭後方停著一輛輛馬車,每一輛馬車上麵都掛著家徽,一眼望去,幾乎京中半個官場的馬車都在這。

周二姑娘才一下碼頭,周家的馬車便迎過來?了,她的奶嬤嬤帶著她上了馬車後,才神情緊張的詢問道:“在船艙上可是生了什麼事?”

周二姑娘自然不敢說她與煙桃一起合夥算計煙楣的事兒?,隻含糊道:“是在宴會上,長樂郡主撞破了西江候世子與煙家大?姑娘煙桃睡在一起的事,太子進?去瞧了一眼,說他們二人被人下了藥,便將我們留下排查,挨個兒?排查過後,才放我們走。”

奶嬤嬤皺著眉聽著,小聲嘟囔道:“這等醃臢事,怎麼能鬧得這麼大?呢?”

周二姑娘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肝兒?突然顫了一下。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太子這是在做什麼了。

若是太子真的想為西江候世子和煙桃好,就不該把這件事情鬧得這麼大?,他應該第一時間壓下來?,讓所有人都不知道,但太子不是,太子不僅將各家的人都叫來?,甚至還光明?正大?的開了一場審訊,今夜之後,京城權貴圈裏都會知道這件事。

太子看起來?是在給西江候世子和煙桃出氣,但實際上,是把最後一層遮羞布都挑起來?,讓所有人都看他們的醜態。

不管煙桃與西江候世子是不是被人陷害的,煙桃都完了。

西江候世子一個男子,過個幾年尚可將此事淡忘,但煙桃這一生都被毀了。

周二姑娘隻覺得冷汗瞬間遍布全身?。

今晚摻和這件事的一共三個人,一個劉四姑娘,直接被抽了五十耳光,現在還被長樂郡主扣押著,等著判決,一個煙桃,已經離死?不遠了,隻有一個她,僥幸逃出來?。

她逃出來?,也?不是因為她聰明?,而是因為她害的煙楣沒出事,所以?暫時這筆賬就沒來?得及算到她頭上來?,但按太子殿下的性子——

她若知道此事跟太子殿下有關,煙桃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去潑煙楣的裙子!

周二姑娘忍不住撩開簾子,往馬車外?麵探出去看。

馬車正在從港口駛離,月光皎潔,湖水上泛著粼粼水光,一輛輛馬車快速趕來?,又快速離開,生怕走得慢了,就沾上船上的髒事。

恰好遠處一輛馬車急急趕來?,周二定睛一看,是煙家的家徽。

是煙家人來?了。

旁的人到了岸邊港口,都是在港口等自家兒?女,但煙家人,卻是一路登船而上。

周二姑娘遠遠望著煙家人上了船後,心事重?重?的拉上了馬車車窗。

——

夜色寂靜,煙父與煙家大?兄煙峰登上了西江候府的船。

一進?了一樓船艙,煙父與煙峰便瞧見太子立於船艙中,見了煙父,太子向他微微頜首,道:“煙大?人,事出從急,深夜請您來?此,還請見諒。”

煙父心中隱隱有些焦躁,麵上卻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隻低頭拱手,道:“臣見過太子殿下,不知臣的女兒?到底生了何事?”

季妄言的臉上浮現出些許不忍,他搖了搖頭,道:“人就在二樓,煙大?人且自己?去瞧吧。”

煙父和煙峰轉而向二樓走去。

二樓客房已經都清出來?了,西江候世子還沒醒,長樂郡主陪著他。

因著一會兒?煙父要來?,叫煙父瞧見煙桃與西江候世子睡在一起太過難堪,左右兩人都暈了,也?不需要再解毒了,所以?煙楣請求侍女將煙桃帶到了另一個房屋中,煙楣陪著煙桃。

煙桃的身?體還是麻木的,動?彈不得,隻能費力的動?一動?手臂,大?夫說這是“血液長時間不流通”,且等半個時辰左右便會好,大?夫給煙桃施針以?後,煙桃也?昏睡了過去,大?夫說:“這位姑娘是力竭而暈,不必擔憂。”

煙桃躺在床上,煙楣幫她穿衣——她知道煙父馬上就來?了,得把煙桃收拾好才行。

穿衣的過程中,煙楣難免看到了她身?上的痕跡。

煙桃也?是明?媚的姑娘,花骨朵一般的年歲,身?體纖細,肌膚柔軟,如同一副上好的美?人畫,但可惜,這美?人已經被糟蹋完了。

煙楣替她穿衣服的時候,神情有些恍惚。

兩次了。

差一點,這個被奪了清白?的人就是她了。

煙楣不同情她,她隻是不明?白?煙桃為什麼這麼恨她,她們在煙府從未有過矛盾,煙楣庶女之身?,自然一直敬讓避退煙桃,可煙桃卻在短短時日間三番兩次下手害她。

她一直沒能找到反擊的法子,便暗暗壓下,誰能想到壓到今日,煙桃撞到了太子的手裏。

煙楣思索至此,低低的歎了口氣。

煙桃醒來?後,怕是又是一場喧鬧。

煙父推門而入的時候,便瞧見了這麼一幕。

===第20節===

他的嫡親長女躺在床上,麵色蒼白?閉著雙眼,氣若遊絲的模樣?,他的庶三女坐在一旁,麵上都是愁容。

煙楣聽見有人乍然推門而入,驚的站起身?來?,正對上煙父那?張淵渟嶽峙、俊美?斯文的臉。

煙父掃了一眼床榻上的煙桃,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讓煙楣先將床榻上的帷帳放下後,才走進?來?,然後詢問煙楣到底發生了何事。

煙楣道:“女兒?隨姐姐來?赴宴,宴席上,長樂郡主撞破了西江候世子與姐姐的事,長樂郡主說,西江候世子是被人下了藥,便要嚴查,後有大?夫佐證,西江候世子確實被用了藥,姐姐也?是被人點了穴扔進?來?的,隻是具體是誰,女兒?和長樂都不知,是太子殿下在船艙中查的,女兒?隻聽長樂郡主講,郡主認為是有人故意在害西江候世子。”

煙楣說這些的時候,微微垂下了頭。

這是她自己?推測出來?的說法,能把她摘得最幹淨,全程以?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姿態來?麵對旁人,最安全。

不過,至於具體是誰陷害的煙楣心想,這輩子怕是都查不出來?了,因為罪魁禍首就在堂上坐著呢。

煙父在聽完這一些話的時候,臉色幾度變幻,最終閉眼,深吸一口氣,道:“煙峰,將你妹妹抱走,煙楣,你先隨你兄回?煙家。”

剩下的事,自然得煙父來?處理。

煙楣也?心知剩下的事與她沒什麼關係了,便俯身?道了一聲“是”,然後隨著大?兄煙峰離開。

煙峰抱著昏迷中的煙桃,三人出船艙時,港口的馬車都走了,隻有煙家的馬車停著,三人上了馬車,一路匆匆回?了煙府。

簡直如同喪家之犬。

他們回?了煙府之後,煙府內也?是燈火通明?,煙夫人穿著一身?褐色長錦,等在前院遊廊前,見到被抱回?來?的煙桃,人都差點暈過去。

煙桃可是她親生的女兒?,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這院子裏旁的庶女死?上幾個她都不心疼不在乎,但煙桃傷一點,她都會痛不欲生!

故而,今日西江候府那?邊來?了消息後,煙夫人才會一直不能安寢。

“來?人,送大?姑娘回?去。”煙夫人強咬著牙,讓嬤嬤將煙桃送走,然後領著煙楣回?了主院前廳,讓煙楣跪下,細細詢問煙楣到底發生了何事。

煙楣跪於前廳中,將上船之後,除了太子把她換了一個廂房以?外?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的全說了一遍,包括她被周家二姑娘撞了一下,換了衣裳的過程。

煙楣說完後,頭頂久久沒有回?應,她抬起眼眸來?,便看見煙夫人坐在椅上發呆。

前廳中熒熒火光映著煙夫人的臉,清晰的照著煙夫人臉上的悲愴。

煙夫人年過四十了,生的不算美?,頂多算是正氣端莊,是安宅之相,不管何時,煙夫人都是一副嚴厲無情的模樣?,宅院裏的姨娘和庶女們都怕她,這還是煙楣第一次瞧見煙夫人如此失態。

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煙夫人定然也?是在想煙桃日後該怎麼辦。

煙夫人過了片刻後便回?過神來?了,她已無力再去說什麼旁的了,隻擺了擺手,讓煙楣下去。

煙楣自然起身?離開。

她從前廳離開,由煙夫人的丫鬟一路護送回?了新雨院,新雨院內,她的丫鬟和小廝們翹首等著,見她回?來?了,匆匆為她打水沐浴。

姑娘不回?來?,他們院兒?裏的人都不敢歇。

煙楣累極了,擺了擺手,道:“不沐浴了,都下去。”

所有人都下去以?後,煙楣一個人回?到廂房內準備休息,但是她才推開廂房的門,便瞧見廂房中,她的桌旁,坐著一個背對她的人影。

來?人肩背挺直,穿著一身?玄色繡金的武裝衣袍,武靴在月色下熠熠發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煙楣入廂房內時,他必然是聽見動?靜了,但是沒動?。

煙楣心頭一驚。

她知道,季妄言不高興,因為她和周行止共處一室了。

雖然她已經跟季妄言解釋過了,但是,男人大?概就是這樣?,不允許自己?的東西被別的男人沾染一點。

更何況,季妄言是個那?樣?獨.斷.專.橫的人。

她緩緩地將廂房的門關上,纖細的指尖攥著自己?的袖口,過來?片刻後,走上前來?,跪伏在季妄言的膝間,用下頜輕輕蹭著他的腿,柔聲道:“今日之事,煙楣謝過太子殿下。”

她不再喚他季妄言了。

季妄言心口一堵,原本那?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醋意又一次頂起來?,他掐住煙楣的脖頸,重?重?的捏著,強迫煙楣抬頭。

彼時正是子時夜半,高大?挺拔的玄袍太子滿目陰鷙的坐在椅上,柔弱嬌小的姑娘雙眸含淚跪在他膝間,彼此一垂眸一抬首,目光對視間,煙楣覺得她快被太子給吞了。

她不懂,她已經在盡量溫順,聽他的話,學著討好他了,但他還是不高興,還是欺負她。

“謝過孤?你心裏當真是在謝孤嗎?”季妄言一雙丹鳳眼漸漸泛紅,他將煙楣從地上提起來?,右手掐著她的下頜,左手把她的衣衫撕開,每撕一件,他便問一句:“與孤在一起的每一刻,你是否都在想周行止?”

“當日在馬場提醒孤,你是怕孤受傷,還是怕事後擔責?”

“孤許你好處,你不肯向孤討要身?份,是想日後離孤遠點,為你的周行止守身??”

“你明?麵上順從孤,不過是因為孤是天潢貴胄罷了,孤若隻是一個普通人,在孤與周行止之間,你可還會選孤?”

季妄言的每一句都砸在煙楣的臉上,他慣會折磨人的,明?知道煙楣羞澀,還硬將她逼到鏡前,逼她跪在鏡前,一手幫她解毒,一手掐著她下頜,讓她透過鏡子看著他們倆,季妄言雙目赤紅、麵無表情的問她:“煙楣,回?答孤。”

煙楣說不出話來?了,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滾下來?,她隻道:“殿下!我沒有想周行止——”

她到現在才意識到季妄言的獨占欲有多可怕。

“沒有?”季妄言冷戾一笑,他盯著鏡子裏的煙楣,道:“好楣兒?,告訴孤,你是怕孤遷怒他,才會如此說的,對嗎?”

煙楣拚命搖頭。

“我不喜歡他了。”她哭的睜不開眼,說:“我真的不喜歡他了。”

她越是如此篤定的否認,季妄言越是不信。

在季妄言心裏,此刻的煙楣所有的委曲求全,都是為了保全周行止的安危。

他心中怒火高漲,待煙楣也?更加不好,厲嗬道:“睜眼!今晚給孤看好了,是誰在與你做這檔子事,是誰在碰你這下賤的身?子!”

煙楣渾身?都在打顫。

夜還好長。

此夜,煙楣近天明?時才自床榻間睡去,身?子四處都酸麻,但毒性卻沒有得到什麼緩解——季妄言存了心折磨她,隻吝嗇的如在學堂時那?般,給她一點點,讓她隻有那?一點甜頭可嚐,甜頭之後,便是無盡的野欲。

季妄言用在北典府司學過的刑審的方式來?審問她,但越審越惱怒。

煙楣被折磨成了這樣?,都咬死?了牙關說自己?不喜歡周行止了,生怕他發瘋,去把那?位周公子給砍了。

季妄言從煙府離開的時候,滿身?怒氣。

——

他自屋簷飛瓦而行,踏雲伴月離開了煙府。

時辰已深,他不想回?皇宮,便回?了外?宅。

他在京中的外?宅置辦到了白?虎街,置辦的很小心,少有人知,他在此宅院裏修建了一個練武場,若是心中不爽利,便會提幾個侍衛來?爭鬥發泄。

月色之下,練武場上。

季妄言扯下武袍,露出健壯的脊背與古銅色的勁瘦胸腹,他隻著中褲上場,幾個侍衛隨他一道上場,隨著季妄言一抬手,幾個侍衛便衝向他。

侍衛都是經過選拔的金吾衛,個個身?家幹淨武藝過人,都是十六歲到三十歲之間的男子,個個根骨挺拔,衝過來?時拳腳相加,強健的臂膀裹著風聲打在季妄言身?上,毫不留手。

骨骼碰撞、手臂擊打間,傳來?砰啪的爆裂巨響,火熱的喘息中帶著男子獨有的凶悍,幾輪搏鬥之後,季妄言所有的怒火都發泄的差不多了,才擺了擺手,停了爭鬥。

幾個侍衛立刻下場。

季妄言則轉身?走向廂房中的浴房裏。

浴房很大?,地上有一個可容納數十人的浴池,池內早已煮好了藥浴,一位太子培養的暗衛站在一旁,伺候季妄言用藥浴。

季妄言不喜柔弱女子,嫌她們軟弱無力,所以?貼身?伺候的活兒?從不用宮婢。

暗衛正將一桶滾熱的藥湯倒入浴池中。

這是季妄言每日都用來?健體的藥,藥效霸道滾熱,泡體刺痛,常人片刻不能忍受。

他褪下所有衣裳,跳入池內,仰靠在池旁,閉眼問道:“孤離了後,西江候世子與煙府如何商議的?”

暗衛道:“回?殿下的話,煙大?人與西江候世子商議,準備婚事。”

季妄言閉眼、頭靠在浴池邊,因為頭向後揚,所以?喉結凸起格外?明?顯,黑色的藥浴泛出層層霧氣,季妄言結實的麥色肌膚被泡的發紅,有藥汁從他挺拔寬厚的肩膀上滾下,悄然順著他鎖骨而下,落入藥浴中。

聽見暗衛的話,他“嗯”了一聲。

這倒與他想的一般。

事已至此,隻有結姻可解。

季妄言一念至此,隻覺得一股怒意又頂上胸口。

他今夜費盡力氣去討好煙楣,哄著慣著,卻連一個笑臉都沒得來?,煙楣那?時跪在他膝前那?副勉力求歡的模樣?,氣得他直咬牙。

跟他在一起,便這般委屈了嗎?

她要官,他給,她被算計,他來?出頭,他想不通,他到底哪裏比不過周行止!

他有那?麼幾個瞬間,是真的想把那?周行止給切碎了剁了喂狗。

但他又不肯這般幹——他這般幹了,就好似承認了他自己?不如周行止,承認了他沒辦法獲得煙楣的喜歡,隻能用這種方式解決掉他的對手,逼迫煙楣與他在一起。

他沒那?麼玩不起,他要的女人,一定要心甘情願跟他才行。

旁邊的暗衛不知季妄言為何突然又怒起來?了,隻垂著頭,繼續稟報道:“啟稟殿下,昨日將白?月明?的屍身?送回?到白?府之後,今日三皇子府就有動?靜了。”

季妄言聽到“白?月明?”的時候,壓了壓胸口處的情緒,問道:“三皇子府有何動?靜。”

白?月明?是當朝戶部?左侍郎之子,後來?成了東宮屬臣,由三皇子暗地裏操控,把他送到了太子旁邊當棋子。

白?家是三皇子黨,白?月明?更是三皇子安插到季妄言身?邊的小棋子,他們以?為自己?做的很隱蔽,但其實,白?月明?來?到季妄言身?邊做伴讀的第一天,季妄言便已經知道了。

所以?,季妄言待白?月明?十分苛待。

他逼著白?月明?反,逼著白?月明?下毒,隻要白?月明?先動?了手,讓他捏了罪證,他就可以?順理成章把人抓了,捏在手裏,然後大?搖大?擺的送到大?理寺去。

白?月明?當日給他的馬下毒的時候,金吾衛的侍衛便在旁邊瞧著,自然也?瞧見了白?月明?與煙楣的爭執。

想起煙楣,季妄言心口又堵了幾分,他把這股邪火都算到了白?家人頭上,隻問道:“白?家人做什麼了?”

“回?殿下的話,白?家人連夜去三皇子府上了,不知商議了何事。”暗衛道。

三皇子府上也?有高手把守,縱然是季妄言的暗衛,也?靠近不得。

季妄言垂眸,沉思了片刻。

白?月明?這件事,他應該直接將白?月明?交於三司會審,然後直接把白?家拉下水的,但是那?日煙楣眼眸含水的望著他,打亂了他的計劃,季妄言被她一問,便來?了一場烽火戲諸侯,什麼計劃什麼白?家都沒管,煙楣想知道白?月明?為什麼背叛他,想知道怎麼罰白?月明?,他就對白?月明?下了私刑。

白?家對他下毒,是白?家理虧,他未將白?月明?交出去,自己?先動?了私刑,直接把人給弄死?了,也?是他理虧,兩撥人都理虧,所以?都默契的選擇了沒聲張。

白?月明?的屍身?送回?白?家後,白?家大?概會硬著頭皮安上一個“暴斃”的病因,總之,兩邊人都會將這件事壓死?。

===第21節===

但是這個仇已經結下了,白?家與三皇子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想起他那?位三皇弟那?張臉,季妄言反而更冷靜了些。

他出身?正統,按理來?說,順德帝應當更疼愛他,但是偏生順德帝與皇後感情不睦,順德帝連帶著也?厭惡他,他年歲越大?,順德帝反而越疼三皇子,他東宮屬臣、他的私兵隊伍,幾乎都是皇後給他安置的,順德帝從未對他用心過。

順德帝更喜歡三皇子,那?種明?目張膽的偏愛,讓整個朝堂的大?臣們都隱隱不敢站隊。

按理說,他為太子,這個歲數,也?應當接管朝政了,但是聖上隻把他丟到國子監去,讓他跟一幫學子待著,不讓他沾朝政,反而派三皇子出去曆練,接朝中的活兒?,比如賑災,監督修橋之類的,且給三皇子掌的部?還是戶部?。

戶部?,大?奉的命脈所在。

季妄言幾度思索間,道:“先盯著。”

暗衛道了一聲“是”。

說話間,外?麵傳來?一陣“咕咕”的鳥叫聲,暗衛走到浴房外?麵,接了一個信鴿,從信鴿腿上取下一封密信,走到季妄言身?邊,打開,向季妄言稟報。

“北漠少年將軍秦七夜三個月前於北漠受重?傷,今夜連夜入京,送入宮中,請國醫聖手救治。”暗衛道。

季妄言捏著眉心想了想,記起來?了。

北漠是秦家將的天下,秦家將這一代有個少年將軍,叫秦七夜,十三上戰場,立下赫赫戰功,現年二十,與季妄言同歲。

秦家在朝中名聲很盛,他們是真的百年將領,三代朝臣,一直駐守邊疆,都是赤膽忠心之輩,以?往秦家不在朝中,季妄言與秦七夜都沒搭上過線,若是現下有機會,還是要將秦七夜這個人拉攏到他的陣營裏的。

季妄言道了一聲:“多注意些最近關於秦七夜的消息。”

暗衛道:“是。”

季妄言幾個念頭閃過,便將這些事都壓下了,他明?日晚間還要去國子監。

三日假期已到,他還要去複課,不能讓順德帝抓到他的把柄。

親生父子如此互相防備,皇室薄情,大?抵如此。

——

次日,午時。

煙楣自床榻間醒來?。

她醒來?時,身?上未著寸縷,隻有右腳踝上栓了一個精鐵護腕。

像那?個人一樣?,鋒銳冰冷。

肩膀上都是被咬過的齒痕,身?子裏像是被灌了水一樣?,沉甸甸又濕潤潤,她這幅樣?子,不敢喊丫鬟進?來?伺候,便自己?爬起來?,草草用浴房中剩下的涼水洗漱,換上了一套衣裳,出了廂房的門。

彼時正是盛夏正午,天兒?熱的厲害,院內的小丫鬟躲在簷下偷懶,一聽見“嘎吱”聲,趕忙彈跳起來?,道:“姑娘醒啦,可要用膳?”

小丫鬟一抬頭,正瞧見煙楣的臉。

姑娘隻穿了一身?素氣的書生袍,腰間用玄色皮革帶勾著,足下穿了一雙平平無奇的鞋履,三千墨發用一支玉簪挽起,在這炎炎夏日裏,那?張臉宛若清冽的玉一般剔透,一雙杏眼含水,澄澈透亮,一眼望過來?,叫人心都軟三分。

小丫鬟暗暗感歎,姑娘當真是太好看了。

“弄些清淡的來?。”煙楣沒胃口,隻在院中樹下石桌旁坐下,問道:“今日府中可有什麼事?父親與母親有喚我嗎?”

“回?姑娘的話,沒什麼事。”小丫鬟道:“老?爺出去上朝,照例沒回?來?,夫人一直在忙,未曾喚您,還停了半個月的問安,後院的姑娘們都不用去前院了。”

煙楣心道,瞧著這樣?子,煙夫人是已經將煙桃的事情都壓下了了。

這事兒?若是換了庶女的身?上,估計直接弄死?了事了,但是這事出在了煙桃身?上,有煙夫人親手為她擔著,她死?不了。

煙楣的念頭急轉而過,隻道:“去為我收拾東西,晚些時候,我要去西江候府。”

今天是國子監三天假期的最後一天,她今晚要去國子監住。

她用過膳後,還去前廳以?拜別為理由,請見煙夫人,想看看煙夫人的模樣?,進?而揣測一下煙桃是什麼情況。

但煙夫人也?沒見她,嬤嬤隻說,煙夫人在忙。

煙楣在前廳候著的時候,能覺察出來?,前院的氛圍十分低沉,路過的丫鬟澆花時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什麼。

眼瞧著問不出來?,連人都見不到,煙楣便離去了。

她離去後,獨自一人登上了去西江候府的馬車。

馬車滾滾前行,車內孤寂,厚厚的波斯地毯跪著並不會痛,桌上的糕點隻供她一個人吃,她沒有碰,隻是透過車窗往外?看。

煙家的後巷街景漸漸遠去,偶爾路過樹木枝丫與人潮,逐漸駛向西江候府。

她上一次還是跟煙桃一起去的,這一次,就要自己?去了。

煙楣坐在馬車內,才覺出來?幾分後怕來?。

差一點,上不來?馬車的就是她了。

——

煙楣走時,煙桃正不吃不喝、一臉麻木的倒在她的床榻上。

廂房內窗戶半開,明?媚的午後落於地麵上,映出窗柩上的花影,丫鬟小心提著一碗避子藥進?門來?,便瞧見她們姑娘躺在床榻間,滿麵絕望。

丫鬟遲疑著走過來?,小聲道:“姑娘,起來?喝藥了。”

煙桃的眼眸動?了動?,看向那?藥,臉色蒼白?,唇瓣沒有一絲血色,她氣若遊絲的問:“是避子藥,母親給的嗎?”

“回?姑娘的話,是夫人給的藥。”丫鬟道:“夫人說,煙府與西江候府的婚事已在談了。”

煙桃臉色更白?,複而又湧起一股戾氣與怒火,將她的臉都憋脹的通紅。

她喜愛如竹如鬆的公子,仰慕身?負才華的書生,而不是西江候世子那?蠢如豬狗的廢物!

恨意如烈火烹油,熊熊燃燒著煙桃的理智,她開始後悔。

她自然知道自己?為何落入這種境地,是因為她把主意打到了太子和長樂郡主的頭上——煙楣是個蠢貨廢物,總會不適時的心軟,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但是那?太子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家夥,被她算計了之後,幹脆將計就計,把她和西江候世子扔到了一起,然後還親自捉了他們二人,又將事情鬧大?,大?到滿京城的官宦人家都知道了。

太子也?不懼怕她知道,她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她還弄得過太子嗎?且此事還是她先挑起來?的,她隻能咬著牙受著!

她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境地,所以?回?了煙家之後,咬著牙說:“是有人陷害與西江候世子,女兒?不知道被誰一起算計了。”

她隻能以?此推諉,來?保住她自己?。

她的境遇不能更壞了,她若是被西江候世子連累、被人陷害,煙父還會豁出幾分臉皮,為她籌謀,讓她嫁給西江候世子做正妻,但是若是她陷害太子的事情被煙父知曉,煙父會直接清理門戶。

她的父親疼愛她,隻是因為她是他的嫡女,是第一個長女,還看在她母族的麵子上,而不是真的疼愛她。

所以?她沒退路了,她隻能死?咬著西江候世子了。

一步錯,滿盤皆落索。

可她不甘心啊。

她本能進?官場一展宏圖,本能與周行止共進?退,攜手入官場,可卻因為種種原因,連一句“喜歡”都未曾與周行止言明?過。

她恨。

眼淚落於臉頰,煙桃爬起來?,將避子湯喝下後,問道:“煙楣呢?”

“回?姑娘的話,三姑娘已告別夫人,去國子監讀書了。”

煙桃眼中一陣恍惚。

以?往,在家中待嫁的是煙楣,去國子監讀書的是她,可現在,一朝顛倒,她竟什麼都不是了。

錯就錯在,她不該招惹太子,是她一時急於求成,被豬油蒙了心,真以?為太子是個□□上頭、莽撞衝動?的人,才會落到今日這個下場。

煙桃狼狽的臥回?到床榻間,一行清淚落下,她甚至想一死?了之了。

恨悔交雜,最後都變成了兩個咬牙切齒的字。

“煙、楣!”

——

煙楣離開煙家後,去西江候府找了長樂,但長樂卻隻讓侍女出來?見她,那?侍女給她賠禮道:“見過煙三姑娘,郡主近日疲累,已於國子監告了病假,過幾日再去,近日煙三姑娘便自個兒?去吧。”

說話間,侍女送了一食盒來?,道:“食盒內是新出的糕點,姑娘路上墊墊饑。”

長樂雖然沒來?,但也?沒忘人情往來?,跟煙楣示了個好。

煙楣自然接過。

馬車便又從西江候府駛向了國子監。

這一路上,煙楣的心越來?越沉。

她怕見到季妄言。

昨日季妄言因為周行止和她發的瘋,讓她現在都覺得怕,她一想到鏡前折辱,就臉皮發脹,如被人重?重?抽過一般。

比起季妄言,她更羞恥於自己?的反應。

煙楣眼眸又含了淚,飲了一杯涼透了的茶水,捧著杯子發呆。

馬車行到國子監後,煙楣獨自一人下了馬車,進?了國子監。

這一回?,沒有煙桃,沒有長樂,她自己?一個人在國子監中行走,因著昨夜在朝花湖上的事情還曆曆在目,煙家大?姑娘攪和進?了事兒?裏,她一個煙家三姑娘就也?沒人搭理。

煙楣一個人回?了梨花園。

三日沒回?來?,梨花園積了些灰塵,煙楣一人清掃幹淨後,坐在她的臥房裏休息。

她想,季妄言今日還會來?折磨她嗎?

她不知道,她給自己?燒了水,想沐浴一番,然後盡早歇息。

她燒水的時候,有一位姑娘來?尋了她。

那?姑娘生的平庸,但笑起來?很好看,有倆酒窩,住在隔壁海棠園裏,名喚顧棠知,這次來?給她送了一封信。

“隔壁書院周公子叫我帶過來?的。”顧棠知笑起來?,道:“我知你們是未婚夫妻,便替他帶進?來?了,可有冒犯?”

煙楣察覺到了顧棠知在和她釋放善意,雖不知為什麼,但還是接下來?,她道:“多謝你。”

她們二女談論了些話後,煙楣親自送走顧棠知,然後才回?去拆信。

周行止邀約她,明?日午後於街外?一膳堂內用飯。

煙楣心中更沉。

她明?日午後,必須將婚約的事與周行止說清楚了,她若是再不說清楚,季妄言真的會發瘋弄死?他們倆的。

煙楣還做賊心虛般的將周行止給她的信封燒了,力求死?無對證。

——

===第22節===

當天晚上,煙楣沒見到季妄言,但她睡得也?不好,她毒性高漲,根本難以?入睡。

夜色寂靜,四下無人,煙楣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咬住了唇瓣。

——

但,煙楣不知道的是,季妄言當時就在她院內窗外?梨樹的樹枝上坐著,手裏拿著一個酒囊,透過樹杈,看她燒信,看她自瀆。

一口烈酒入喉,季妄言惡狠狠地掰斷了一根梨花枝。

明?天、明?天正午。

嗬。

就煙楣那?破身?子,挺的到正午嗎?

——

此日,卯時。

煙楣從渾噩中醒來?。

她像是剛從熱氣騰騰的浴桶裏被撈出來?的一樣?,渾身?的骨頭都被泡軟了,身?子格外?空虛,渴望著什麼一般,她坐起來?時,才發覺褻褲早已被潤濕,黏膩一片。

她紅著麵頰將褻褲換下來?,穿上紅色國子監衣袍,走去東院學堂。

這一路上沒人與她說話,她到了學堂後,便自己?去了原先她的書桌旁坐下看書。

學堂內零零散散來?了些學子,最後將學堂坐滿,煙楣端正的跪在案後,目光卻忍不住看向屏風那?一頭的季妄言。

透過屏風的縫隙,煙楣能看到季妄言那?張鋒銳冷戾的臉。

煙楣一看他,就覺得身?子燥熱發軟,像是剛出鍋的麵條一樣?,都要堆著扭到一起了,便不爭氣的扭過頭,不敢再看了。

今日他們上的是國文課,但是夫子卻並沒有讓他們繼續讀詩、作詩,而是帶著他們去了藏書閣。

煙楣不知其意,還是詢問了別的同窗才知道,夫子是帶他們來?翻譯典籍的。

大?奉以?武立國,早些年四處征戰,搶了不少好東西回?來?,包括一些他國典籍,全都搶過來?堆積到了大?奉內,一部?分在宮內書閣,一部?分送到了國子監藏書閣內。

“夫子每個月都會帶我們來?翻譯典籍。”顧棠知與她道:“鄰國的文字與我們多有不同,很多古籍都需要翻譯,這是頂好的機會,這些典籍,尋常人一輩子都摸不到呢。”

煙楣自小就沒摸過什麼典籍,更不識得旁的國家的文字,不由得忐忑。

藏書閣很大?,足有三個大?殿一般大?,窗明?幾淨,一進?入便能瞧見十幾排巨大?的櫃架,每一層櫃架上都擺滿了各種竹簡——藏書閣共三層高,每一層都是可供人翻譯的書簡。

每個學子都熟練的走到櫃架前,在上麵挑選一些自己?能看懂的竹簡,有些人拿在手中在原地站著看,有些人直接坐在地上,就地研磨,開始謄抄。

煙楣在一些書架前翻找,卻一個字都不認識,反倒,她這不爭氣的身?子又開始燥熱疲軟,她不敢留在一層,便慢慢的順著台階向上爬,挪到了二層去。

左右都是看不懂的書簡,二層人還少些,沒人能瞧見她失態——煙楣發覺,她這身?子越來?越不堪了,發作起來?不分黑天白?日,轉瞬間就能將她逼迫的難以?站立。

野欲如海浪襲舟拍案,卷起千堆雪。

煙楣找了個沒有人的書架角落,依靠著櫃子的邊緣緩緩滑坐而下。

她甚至靠都靠不住了,人快要被浪潮淹沒,藥欲頂上來?時,她被折磨的幾乎想死?。

她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季妄言那?張冷戾桀驁的臉,那?隻覆著薄薄青筋的火熱大?掌,一隻手就能將她抱起來?。

她又想到了船艙那?日的事,不由得溢出兩聲嚶嚀來?,正是狼狽不堪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一陣喧嘩聲。

“西蠻的典籍都在二層吧?我們找一找。”

“今年的朝會快開始了,多學兩句蠻語。”

“那?些西蠻人,今年似乎更強盛了些。”

煙楣驚醒。

是她的同窗上來?了!

煙楣雙腿酸軟,咬著下唇,驚慌的往下一個書櫃的方向爬去。

她要離台階處遠一點,離人群遠一點。

不能讓任何人瞧見她的樣?子,她掙紮著向裏麵爬去,卻在爬行時,突然瞧見一雙武靴停在她的麵前。

煙楣昂頭去看,杏眼含淚,就看見季妄言停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然後漫不經心的拿著一卷典籍,當著她的麵坐在書櫃旁的地麵上,悠哉的靠著拿起典籍閱讀。

他和那?次在書齋二樓柵欄旁邊一樣?,又挑在煙楣毒發的時候出現,但是裝模作樣?不理人,非要煙楣自己?去求他。

夏日清晨,藏書閣二層,挺拔的男子靠著高大?沉重?的書櫃而坐,嫵媚的姑娘縮著身?子,貓兒?一樣?夾著尾巴伏在地上。

季妄言,季妄言。

船艙,手,腰,胸膛。

煙楣早已忍不住了,她爬過去,將她的下頜放在季妄言的腿上。

季妄言渾身?一僵,腿上的肌肉竟然繃的顫了兩下。

煙楣趴在他腿上時,察覺到季妄言繃了幾息後,才冷笑了一聲,繃著聲線道:“煙楣,煙家教導你的女戒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你就這麼饑渴難耐嗎?”

煙楣覺得羞恥極了,她把臉埋在季妄言的腿上不抬起來?,恨不得死?了,哽著聲音小聲哭了兩下。

季妄言被她哭的額頭青筋又開始跳。

每次煙楣一哭,他就想殺.人。

“想要孤?”他道:“求求孤,孤就給你。”

煙楣還在哭。

“你不準哭。”他聲線冷戾的道:“你想讓他們都聽到,都過來?看到你的樣?子嗎?”

季妄言快被她氣中風了,他跟三皇子鬥了十來?年,都沒煙楣這十來?天生得氣多。

分明?與別人勾連不清,又過來?招惹他,饞他身?子的是她,她居然還有臉哭!

他今日不把她一層皮扒下來?,他就不姓季。

季妄言一隻手落在她脖頸上,心想掐死?算了,他的周遭就安靜了,但是手落下去時,卻莫名的替她順了順背。

煙楣完全摒棄了羞恥感之後,腦子竟動?了起來?,她冰涼的臉蛋貼著他的衣袍,察覺著他火熱的體溫與緊繃的軀體,後知後覺的發現了季妄言的僵硬。

季妄言每和她說一句話,都繃著身?子在等她的回?應。

她似乎找到了季妄言的弱點。

季妄言受不住女子落淚,看不得女子撒嬌。

姨娘教過她的,男人都喜歡柔弱女子哭著撒嬌,隻要她說好聽的話哄著,憑她這張臉,男人都會喜歡的。

她竟然到現在才記起來?,她好笨,實在是有愧於她姨娘的教導。

季妄言講過那?句話之後,發覺煙楣久久沒有回?應,他擰著眉垂頭一看,就看見煙楣昂起臉來?,泛紅的杏核眼裏映著他的倒影,楚楚可憐的道:“殿下討厭我,我走就是了。”

煙楣說完似乎想起身?,但是手臂一軟,直接砸在了季妄言的小腹上。

季妄言被砸的悶哼一聲,一看到煙楣的眼淚,竟脫口而出一句:“孤並非此意。”

煙楣也?走不脫,她隻學著她娘教的那?般,抱著季妄言哭道:“殿下一日不理我,我好難過。”

季妄言被她軟香溫玉撲進?懷裏,薄唇緊緊抿著,隻沉著眉看著她,片刻後,道:“撒謊,你隻是想要孤這身?子。”

季妄言又問:“若是孤當日與周行止一起在船艙裏,你要孤還是要周行止?”

他是繞不出周行止這件事了。

煙楣麵色潮紅,她慢慢的撐起身?來?,不再像是之前一樣?蒼白?無力的解釋,而是一碗吸魄化骨迷魂湯直挺挺的灌下,她道:“煙楣以?前沒見過世麵,瞧著周行止是最好的,後來?識得了殿下,才知道什麼叫人中龍鳳,殿下較周行止強了不止百倍,煙楣與殿下日夜相處,自然是喜歡殿下。”

季妄言隻覺得一碗靈水順著胸腔進?了五髒六腑,原先的暴怒不滿全都被安撫而下,他分明?一口肉都沒吃到,卻覺得一股饜足舒爽之意順著後脊直頂頭皮。

嗬,他堂堂太子,怎麼可能比不過一個周行止?

雖然煙楣曾經喜歡過周行止,但那?隻是因為煙楣以?前沒見過他,若是煙楣見過他,肯定早就喜歡他,看都不看那?個周行止一眼。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季妄言一抬手,將煙楣從地上撈起來?,抱在懷中,疼愛的讓煙楣坐在他懷裏,像是順著小貓兒?的毛一般拍她的後背,聲線都放的格外?輕柔,一雙眼裏滿是明?晃晃的暗示,他問:“好狸奴,乖楣兒?,想和孤要什麼,嗯?”

煙楣此時的雪綢中褲已經和晨間時一般了,季妄言一伸手就摸到了,煙楣聽見他低聲悶笑了一聲,頓時羞臊的伸手去捂住他的眼,顫聲道:“殿下。”

季妄言被她捂著眼,揉皺了她的國子監書生袍,呼吸急促,道:“乖,叫孤的名字。”

第24章 [VIP] 救命,被捉到啦!

夏日清晨, 藏書閣的窗戶開著,窗外的霧鬆高大濃綠, 鳥叫蟬鳴間, 明媚的陽光自窗外而落下,煙楣去看?自己麵前的季妄言的臉。

季妄言的臉上?和她?的手背上?印著樹葉的光影,季妄言的眼被?她?捂著, 她?便敢放肆的來看?他?, 他?性子暴戾,但竟是格外的好哄, 隻要把他?哄的高興,他?就任憑她?騎到他?頭上?去。

煙楣也實?在是扛不住了?, 她?把頭埋在季妄言的頸肩上?,低聲道:“季妄言,你不要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