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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會……還活著……
而且怎麼會在江城?
“姐。”莊爻低聲,充滿關切,手不易察覺地虛虛握在她的手臂上,似是在擔心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阮舒穩了穩心緒,重新凝睛時,卻見輪椅上那個男人原本呆滯的目光像突然有了焦點。
焦點正落在她的臉上。
但也僅此而已。
不過,之於他而言,這樣的反應已經算非常大的。
阮舒麵無表情地與他對視,腦子裏嘩啦啦劃過的全是本以為已模糊了記憶的當年的那場大火。
他酗酒。他一醉酒就打人。
每次他打她和莊佩妤時,她都在心裏惡毒地詛咒他喝死。
她認定他早晚要死在這上麵。
或許她的執念真被老天爺所聽見,那天深夜她熟睡中時,突然被莊佩妤著急地搖醒,她才發現家裏起火了,煙熏得她直咳嗽。
莊佩妤二話不多說,拽住她就往外跑。
她跟不上莊佩妤的腳步,而且地麵上貌似被潑了油,很滑,她數次摔倒,整個人被莊佩妤被半拖半拉。
她扭回頭去,發現到那個酒鬼躺在客廳的地上一動不動,對周邊的火勢毫無察覺似的。
她轉回臉來,仰臉盯著頭也不回的莊佩妤的後腦勺,一鼓作氣憋住勁兒不給莊佩妤拖後腿,學著莊佩妤頭也不回。
快速離開房子,莊佩妤帶著她躲在黑漆漆的角落裏,看著火焰從裏麵慢慢燒到外麵來,這才引起了周邊房屋裏的其他人的注意,紛紛開始救火。
當然,救火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那些人好心好意,隻是房屋連著房屋靠得太近,擔心火勢蔓延受到波及罷了。
正值隆冬,她是從被窩裏被直接拽出來的,身上衣著單薄,凍得瑟瑟發抖。她縮著脖子,有點擔心地問莊佩妤:“他會不會被救出來?”
“不會。”莊佩妤的口吻肯定,聲音比當時的氣溫還要冷。
那天晚上她尚懵懵懂懂。過兩三年後,她每一次回想起來,都在心裏模糊地有自己的猜測,猜測那個男人死一般躺在地上的原因,猜測地麵上為何有油,猜測莊佩妤為何那般確信。
在兩億和莊家兩件事出來之前,她一度認為自己是知道莊佩妤最多秘密的人。她知曉莊佩妤頂著林平生林夫人的頭銜之下,曾在城中村有多肮髒的過往。於是她揣度過,這恐怕也成了莊佩妤越來越厭惡她、越來越疏離她的其中一個原因。
可這個男人,居然沒有死……
明明他們一家三口都在那場大火中死掉了才對……
“怎麼回事?他為什麼還活著?”阮舒顰眉,話出口之後,察覺自己超乎尋常地冷靜。
那個中年男人應聲噗通一下,雙膝跪倒在地:“姑奶奶,我大哥當年一時貪心鬼迷心竅,才做了那等的錯事,他遭天譴都不夠贖罪。現在姑奶奶您回來了,要如何處置,聽憑您的吩咐。”
他重重地磕頭到地上:“就算是到莊家列祖列宗的祠堂前指認莊滿倉,我也沒在怕的,一定幫姑奶奶您揭露莊滿倉的真麵目!”
阮舒蹙緊眉心不吭氣兒,心思停留在最後一句話中的“莊滿倉”這個名字上。
呂品在這時笑著看向她:“阮小姐,該看的先給你看了,咱們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阮舒輕閃一下眸光,側目瞍莊爻。
莊爻的話和呂品一致:“姐,這裏的環境不好,我們就不要久呆了。”
阮舒抿唇,未反對,率先走出去。
…………
夕陽暈染著天邊的雲彩,似血般地紅。
車子停穩後阮舒下去,第一眼便看見獨自消失一個下午的聞野在房車外的沙灘上支起了一頂傘蓬,他躺在傘蓬下的躺椅上,翹起二郎腿抖啊抖,異常閑情逸致。
阮舒行至他跟前。
他從墨鏡後頭探出一部分的眼睛瞅她:“想好要給他一個什麼死法沒有?”
“他為什麼沒死?”若非親眼見到,阮舒根本無法相信。畢竟那場大火之後,她和莊佩妤確實順利地擺脫了城中村的生活隱入林家。如果不是他死得透透了,怎麼可能不來找她和莊佩妤報仇?
當然,回來的路上,她在莊爻和呂品二人的緘默其口之下,已自行消化完畢信息,並得出了不少猜測。
“他是莊家指派去的人。”關於這一點,那位中年男人的話已是證明,阮舒用的肯定句,卻也是她萬萬未料到的。
明明應該是陳青洲的母親,不是麼?是陳青洲的母親為了懲處莊佩妤這個小三,背著陳璽將莊佩妤賣去城中村了不是麼?
如今事實揭露,那個壓製了她和莊佩妤八年的男人,卻是莊家指派去的?
莊佩妤她本人知情麼?知道是她遠在江城的娘家,有人不曾放過她,始終盯著她,要她翻不了身?
“莊滿倉是誰?”阮舒揪出這個關鍵人物。
聞野悠哉悠哉地喝一口躺椅旁的雞尾酒,才回應:“你知道的。”
確實,很容易猜。阮舒狹長的鳳眸眯起一下:“你在會展中心安炸彈要炸死的那個莊董事長。”
“莊董事長是現在莊家的當家人?”這個也基本無疑義的。問題在於,“莊佩妤妨礙到他什麼了?”
聞野還是同樣一句話:“你知道的。”
阮舒一哂,扯著嘴角吐字評價:“真沒創意。”——除了關乎家族繼承權,還能有什麼?
所以才說沒創意。有錢沒錢,全逃不過這種惡俗的家庭內部爭鬥。她此趟被帶來江城的作用差不多也明了了,是聞野想借她作為莊佩妤的女兒的身份去奪莊家的家產?
阮舒嗬嗬噠了,不明白這有什麼值得聞野一而再再而三地遮遮掩掩不願意攤到明麵上來講清楚的。
僅僅故作神秘?
不,不太對勁。如果是其他人,或許她會認為是自己多慮,但對手如果是聞野,就……
思緒兜轉著,她暫且摸不著頭緒。
耳畔是聞野在反問:“你覺得怎樣才有創意?”
阮舒抿唇,不理會他的無聊,稍加一忖,繼續相詢自己困惑的問題:“如果我沒有記錯,莊佩妤在你們莊家,僅僅是邊緣的血親而已。難道整個莊家的人都死絕了?輪得到莊佩妤來爭奪繼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