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著，心一緊，作為醫生的直覺告訴他，他這不是好事，二話不說就給她換衣服，又加了大衣：“趕緊去醫院。”
“不至於吧，都還沒到預產期，不是這就要生了吧？待產包什麼都還沒有準備，我本來是想下個月再準備也來得及的……”
“不管了，去醫院。”攙扶著她，急急忙忙地出門，開車了急速地往醫院趕。
在婦產科辦好了住院的手續，安頓好她，他便去聯係婦產科的老主任，與他說明情況，讓他趕緊回來幫忙看看。
也就出去了不到十分鍾，往病房走去，在走廊就和搶救的助產士撞了個照麵了：“季修然，您太太羊水破了，看情況很不好，胎心也特別快，得馬上手術，不然胎兒會出現窒息的情況。”
“推去手術室，馬上。”然後又握住葉疏桐的手安慰她：“疏桐，不怕，我在，我一定會保住你和孩子的。”
葉疏桐從來沒有看見過季修然這樣方寸大亂的樣子，從來沒有看過他嚇得慘白的臉，他的嘴唇都在微微地發抖，她突然有不好的預感，自己的情況一定險之又險。
“修然，如果我和孩子，隻能保一個，不用猶豫，保孩子，你必須聽我的，不然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他聽到她這樣說，眼淚都出來了，和護士助產士一起推著床車快步往手術室趕：“不要胡說，你和孩子都會平安無事的。”
婦產科主任趕回來的時候，術前準備已經一切就緒。他看了一眼，神情十分擔憂，把季修然拉到一邊，小聲說：“很凶險，有可能兩個都保不住，你要有心理準備，我會盡全力搶救，你也看著吧。”
“我知道，所以才要勞煩老主任回來一趟，拜托您了。”他哽咽著說。
手術緊急進行，層層割開的肚皮，露出鮮紅的血肉，很快就露出了腹中的胎兒，他把臍帶緊緊地握在手裏，手腳亂動，哭聲嘹亮地，像是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
“恭喜季主任喜得貴子。”眾人紛紛道喜祝賀。
還沒有來得及喜悅，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儀表那些數值急劇下降的數字上。
“腎上腺素……”
“阿托品……”
在場的人，拚盡全力把所有的搶救方法都用上了，大家都哭了，葉疏桐依舊還是沒有恢複心跳。她年輕的生命，永遠留在了手術台上。
季修然哭得傷心欲絕，依舊還在倔強地用力按壓那顆已經停止跳動的心髒：“疏桐，疏桐，你醒醒，你不會丟下我和孩子的，對不對？葉疏桐，我命令你，你立刻給我醒過來，我已經救過你一回了，你不能耍賴皮，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我會活不下去的，你知不知道。”
躺在手術台上的人，就這樣躺著了。她永遠地睡了過去，從人間去往天堂的路，她來不及跟自己的丈夫告別，也來不及看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一眼。
她都聽不到了，哭聲，喊聲。她也感知不到了，季修然抱著她尚還帶著餘溫的身體，痛苦地用拳頭擊打地麵，手上鮮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