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崖北島中,原始叢林茂盛如同綠色的海洋,隨著勁風波瀾起伏。
白發仙尊負手立在高聳的鬆針上,輕點遒勁的樹梢。
素手中冰劍剔透無比,刺向遠處魔氣聳動的黑團。
那黑團在半空發出頌樂嘲諷的聲音,
“林淺,你怎麼總是把矛頭對準自己人?你的父母可都是葉嘯音害死的,你的仇人在下麵。”
林淺一滯,在半空有了一絲遲疑。
什麼?林淺的父親分明死在祭台,盤坐於白玉之上,死態安詳。
怎麼會和遙遠的劍崖島有牽扯?
突然,一陣巨響炸在林淺的耳畔。
那股黑氣中裹挾著閃電,爆響在林淺身側。
叮一聲,綠寶石十字星圍成的陣,宛如銅牆鐵壁,直接護住了林淺。
即便如此,林淺還是因為巨大的衝擊力,而喉頭噴出一陣血箭!
“咳……”
他的十字星卻全部唰唰唰調轉矛頭,對著那黑氣傾軋過去。
黑氣驟然散開,如同一個蜂窩在碧藍天穹上扭曲。
“啊——”頌樂的慘叫尤為淒厲。
十字星好似一把折扇,在林淺骨節分明的手上緩緩綻開,襯的清冷神祇更為矜貴。
“上當了嗎?島主的兒子啊,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頌樂的原型在雲端顯現,一手捂住鈍痛的胸口,血跡在慘白的臉上尤為鮮豔漂亮。
“這都能被你猜出來?你還知道什麼?”
十字星在林淺的指尖開合,發出寶石清脆的鳴響,讓頌樂並不敢輕舉妄動。
林淺斂息凝神,時刻提防對方反撲,同時又道:
“我猜,當年的劍崖島所謂劍道朝聖,也不過是你父親捏造出來,讓最為身強體壯的劍修來此,一個個接受給你換血的試驗。”
“而葉溪泛一家即便是隱居在這島上,也因為葉溪泛的天賦暴露,被你們抓住,最終葉溪泛被你傳染了蕩毒,葉嘯音才不得不就範為你換血,從而狂性大發。”
頌樂聞言,大笑了幾聲,“你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可你還是有個地方猜的不對。”
“哪裏?”
林淺的麵色一變,心中咯噔一下。
“你過來,我告訴你!”頌樂手指戲謔一勾。
林淺當然知道這其中有詐,但是,葉溪泛和嚴惜玉在海下生死未卜。
縱然他再相信葉溪泛的實力,心裏也不免因為所愛而躁動不安。
他不能再失去葉溪泛了。
那是他在世上最後一點燈火,他唯一能感知到溫度的靈魂。
如果說林淺與其他魔物之間的區別,那便是他心中沉甸甸的對阿粥的牽掛。
他母親留給他最珍貴的遺物,從來都不是器靈,而是那個從劍崖島救出來的孩童。
隻有葉溪泛,讓林淺在茫茫無際的孤海之上,尋到一葉扁舟願意與之一同靠岸!
他一斂手中的十字星,遁光一眨眼便到了頌樂麵前。
“現在可以說了嗎?”
可頌樂不僅不答話,反而手中揮舞起長笛,放於唇邊。
他竟吹出了一曲悠揚明快的笛音。
林淺仿佛再次看見那個清風霽月的仙尊,瀟灑如風。
身後婆娑的鬆影搖曳,那些大而挺立的植物,一生都不彎腰。
即便寒冬大雪覆蓋壓彎它的枝條,來日春發,也會成為它更好的養料,使之生長為參天巨木。
林淺很可惜,笑著跟他說出昔日頌樂的原話,“我們年紀相仿,還以為可以與你交個朋友的。”
實在可惜了。
一曲畢,頌樂將那笛子隨手扔下了海洋。
“我真挺喜歡你的,林淺,我也理解梵嵐喜歡你。這曲子就送給你當最後的告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