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什麼都沒留下。
就像一片雲一樣，隻是短暫地停歇在了張家一會兒。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生是死，還活著嗎？
那日，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被一劍貫穿身體，鮮血噴薄而出，而那人卻早已不見。
午後的太陽明媚絢爛，襯得她的身影更加火紅。
站在屋頂的人正巧錯位擋住了太陽，餘暉自她背後灑下，好像在那一刹那，所有人都看到她正散發著光芒。
然後，火焰墜落，跌入風的懷抱，化作雲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地寂了聲，樹也亂了神。
由於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一時居然，腦子一片空白。
等到反應過來去尋找時，早已經沒有了蹤跡。
隻有順著屋頂滴落的斑駁血跡，證明剛剛的一切不是幻覺。
可惜，無論是十七，還是，張景行他們，或者其他人，他們都無法離開去尋找她，也無從找起，更何況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他們。
因為他們還是張家人。
唯一留下的東西，隻有十七的那塊不為人知的玉佩。夜裏一雙手靜靜地掏出它，黑暗裏那雙平靜黑沉的眼睛默默地眨著。
好久好久了，他都沒有跟她說上一句話……
一切好像一場夢一樣 可是手裏的觸感又是真實的。
他想知道，他的月亮是不是從此隕落了……
可又覺得她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他想找到她，想再見到她。
可他不知道他此後還將麵臨更多的東西。
比如，天授。
————
樓姒當然沒有死，隻是傷得太重，她非常需要鬼煞之氣來恢複，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跑到了最近一座墓裏藏著。
不夠，遠遠不夠，身體的傷算不上什麼，重要的是她現在十分虛弱，似乎就要陷入長眠一睡不醒。
抬手也隻能召喚出最基本的鬼蝶，不過夠了，隻需要幫她探探附近是否還有其他的地方能夠吸收一些煞氣。
趁著這些天的休養，她也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之前的想法自那個人出現之後被全盤打亂，她覺得自己的身邊或許不應該出現任何人。
會殺掉她所有在乎的人嗎……她想起那人說的話。
還好，她沒有什麼在乎的，以前有，但現在沒有了，以後她也不會允許在乎的人出現。
她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絕對不想有任何人因為她的私事而丟失性命。那個人能力不小，瘋瘋癲癲，或許是真的會說到做到，她負擔不起那個代價。
胸口破了個大洞，還在汩汩往外冒血，她雖然不會死，但這麼流也不是個辦法，必須要先修複好身體。
一連許多天都是在地下各處遊蕩吸收煞氣，死人越多的地方就越好，什麼墳場，亂葬崗都去了。
目前由於時局動蕩，社會混亂，天災人禍也不少，百姓民不聊生，流民四處泛濫，山林路邊隨處可見的屍骨，餓死橫死病死的不計其數。
她一路走去不免有些感慨，古往今來，看來即使不是同一個世界，也都有著相似的境遇，都應了那一句話: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從始至終受難的都是同一批人。
多虧了在張家的幾年，讓她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其中包括朝代的更迭曆史，雖然不一定完全對得上，但她也知道了自己是個實打實的老古董了。
她對墓裏的名飾玉器什麼的不感興趣，隻要她想，這些東西她唾手可得，那些鬼也樂意獻給她，但她不稀罕。
從早到晚地在黑暗的墓裏打坐休息，安心地吸收煞氣，倒也不覺得無聊。
因為墓裏最多的就是死人，最不缺的就是靈魂。
上至帝王，下至賤民，偶爾聽聽他們的抱怨倒也覺得助眠。當然如果不是談的關於他們千奇百怪的死法就更好了。
他們不敢傷害她，當然也沒那個膽子，但是也不害怕她，好像知道她的身份，即使毫不相識，卻對她畢恭畢敬。
也不知道語言不通的兩方人，到底是怎麼進行交流的。
是的，她覺得自己不應該聽懂他們說話，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不應該。
但是想到自己既然都掉落到另一個世界了，那或許是上天的規則也說不定，不準她暴露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