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齊敏攜著趙曉栩的手回到臥室。
進門前，歐陽齊憲雙手罩在後胸勺上，晃悠悠地從兩人身後道聲晚安，走進東邊隔壁的房間。廊道盡頭處，牆壁被抹得煞白。
可是這空寂的單調色彩中，一盆“四季海棠”正充滿著勃勃的生機。
“現在學校寢室回不去了吧？”——趙曉栩不解地點點頭。
歐陽齊敏指著衣櫥對她說，“那你就暫時穿我的衣服吧，全在這裏麵呢，喜歡哪件就穿哪件，反正我們兩個看起來各方麵都差不多的。”
趙曉栩感激地推辭說：“我的卡上還有一些錢，明天去買兩套衣服，反正我也需要買衣服的。”
“明天上全班，我可沒時間陪你了。”齊敏不再勉強她，隻是笑著說，“好了，你要買衣服的話，我給你找個免費的傭人帶上，還能幫上提東西呢。”眼睛裏盡是神秘的得意之色。
趙曉栩嘴巴張得老大，不明白地問道：“傭人？”歐陽齊敏見她明白不過來，情不自禁地笑得更厲害了。
待她笑夠，勉強止住表情，故作神秘的低聲道：“歐陽齊憲！”
因為要上早班的緣故，歐陽齊敏就早早入睡了。
趙曉栩的晚睡習慣，是校園生不知不覺中自然習成的。
她說想到隔壁房間裏看看，歐陽齊敏抱著枕頭，笑著說：“行，你不習慣早入睡，就跟齊憲聊聊去吧，他每天入睡也晚的很的。我嘛，可就先入夢了。”
趙曉栩關掉電燈，合門前一瞬，對著她微笑道：“那晚安，做個好夢吧。”
趙曉栩來到齊憲臥室前，見門縫下果然透著微薄的亮光，抬起的手卻不知所措地猶豫了幾秒。
她清楚地覺察到自己的心跳，不由分說地正在加快，躊躇之後的結果，還是輕輕扣響了門。
由於她用力不大，裏麵的人竟沒聽到聲音，她重新加上了幾分力。
“門沒鎖，自己進。”
趙曉栩推開門，自己閃進去，又細心地輕掩上，卻見齊憲自始至終都沒回過頭，隻抵著背過來應答。
室內的大燈被冷落在一邊，隻有一團昏黃的亮光，籠罩在他麵前的桌麵上，台燈的後腦勺對著齊憲。
屋內昏暗的夜色裏，緩緩流動著輕柔的音樂，趙曉栩了解，那些正是“班德瑞”特有的情緒。
左手岸上，齊憲單身床的靠椅上，是一張大版地圖般的風景畫。
畫麵中央，砂紅的、平坦的小路，穿透一片蔥翠、寧靜的竹林，透出一塊最合適的天空。
另外還有幾張小版的草場、晨陽、幽靜森林和飄滿雪花的小溪。
趙曉栩集中目光，認真地細看了最後一張，她感覺這是自己最喜歡的。
小溪從左上頂端，曲線地彎了出來，右岸上的山路與它保持著近似的節奏。
潔白的雪花落在枝頭上，覆蓋著整條路，貼著溪中的一塊塊裸石。閉上眼睛，你會感覺畫麵裏的萬物都在瞬間消失了，卻留給你無盡的遐想的，整個冬天的世界。
歐陽齊憲仍然沒有沒回過頭。
他托著右臉，歪著腦袋，似乎盯著翹翹板鬧鍾的活動，但他的目光明顯已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