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蓬萊最頂尖的傀儡師。
我花了整整一年時間,費盡心血完成了我最滿意的傀儡。
他睜開眼睛,望著我的目光中滿是無與倫比的虔誠。
我賜予他和常人一般無二的身軀和靈智,造就了他。
可他卻愛上我的仇人,背叛了我。
甚至不惜為了那女子,一劍刺向了我的心髒。
我笑盈盈地抽出胸膛處的劍鋒。
看著被他刺破表皮的傀儡軀殼,頗為遺憾地搖搖頭。
?果然不該給你開靈智,
我上一個主人,也是這麼死的呢。?
1.
飛鳥一隻隻墜下,殷紅的血跡從下麵慢慢漫到了腳邊,卻始終沒能讓我的衣裙沾染半分。
?主人,都清理幹淨了。?
離弦收回武器,向我走來。
作為我最傑出的傀儡,他的外表看上去和尋常人沒有半分區別,俊朗非常。
在這個格外艱險的任務完成後,我便能升任蓬萊的祭司了,隻在島主一人之下。
我心情不錯,側頭看了一眼,順口道。
?你肩頭的衣裳,沾了羽毛。?
我提醒了一句,如平時一樣伸手探去他的肩頭。
可沒等手碰上去,離弦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我的接觸。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反應怪異,於是岔開了話題。
?天色已晚,回蓬萊已經來不及了。?
說這話時,他眼神閃躲。
?不遠處有一座小鎮,不如去那邊休息一晚吧。?
蓬萊離這裏雖遠,但無論是他還是我,日行千裏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我瞥他一眼,並未追問。
?走吧。?
餘光裏,我看見他莫名鬆了一口氣。
沿路上,離弦作為我的傀儡,盡職盡責地守在我的身後。
我隨口道。
?長明宗這幾年倒是挺直了脊梁,門下弟子下三濫的招數已經很少見了。?
聽見這話,他明顯麵露不悅地開了口。
?流言蜚語不能偏聽偏信,這是主人您教我的道理。?
語氣很冷,頗有些責怪的意思。
近日,他脾性越來越大,這般頂撞我的行徑也有了多次。
我也懶得去訓斥。
?你明知長明宗對我做過何種事,對他們印象很好?還是認識了新朋友??
離弦身體猛地僵了一瞬。
他定定地看著我,半晌,才軟和下來。
?沒有,我隻是忽然想到而已。?
不算愉快的插曲,讓離弦接下來再未和我說過話。
從長街上走過我又買了些可愛的小玩意兒。
但離弦卻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全是我一人抱著的。
我們住進了客棧。
離弦生了靈智,我也把他當尋常人,於是慣常出門都是分房睡的。
入夜,萬籟俱寂。
我輕輕推開窗。
這裏能看見客棧的前門。
不多時,一道通身黑色的身影從門前一晃而過,隻是一瞬就徹底融入了夜色中。
果然,是離弦。
我靜靜地看著,冷笑一聲。
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傀儡行動的樣子。
故意提起虞川鎮,非要來這裏落腳,我倒要看看離弦是要做什麼。
我坐在榻上閉眼,放出數隻靈蝶,悄聲無息跟了上去。
他和靈蝶同出一脈,根本無法感知到它們的存在。
我腦海中同靈蝶共感,看見他穿梭在街巷中,最後停在了一處臨水的巷子裏。
他警惕地四麵看了一圈,這才往裏走,停在了巷子最深處那戶人家的門前,輕輕叩門。
?旋寧。?
裏麵的人開了門,徑直撲進了離弦的懷中:?離弦!?
看清她臉龐的一瞬間,我如墜冰窟。
那是紀旋寧,我最厭惡的人。
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生生刺痛了我的眼睛。
2.
我親手造就的傀儡、在這世上和我最密不可分的牽絆.
此時,竟會將我的仇人抱在懷裏。
風自多年前的夜晚吹到麵前,喚醒了我的記憶。
當年仙門大比上,作為長明宗弟子的紀旋寧,看上了我的傀儡。
她趁著我安睡,從深淵中引來惡獸群。
那時,離弦才剛完工不久,神型俱不穩。
惡獸數量眾多,又攻勢凶猛,險些直接搗毀了他。
情急之下,我擋在巨爪前,替他生生挨了致命一擊。
我的血濺在了他作為傀儡的心髒處。
他的眼瞳一閃,流露出了屬於人的神采。
趁我負傷,紀旋寧想一舉奪走離弦。
可就在她強行喚醒離弦的那一刻,就被掐緊了脖子。
還是我下令讓離弦鬆手,她才不至於橫死當場。
離弦,成了如今世上第一個擁有自主意識的傀儡。
從那以後,人人皆知我楚綾見第一傀儡師的名頭。
後來,紀旋寧不僅不感謝我不計較,還屢屢生出事端。
私底下誣陷,奪物,使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