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次衝著我來。
一路走來,這些離弦都看在眼裏。
他清楚紀旋寧都對我做過什麼,如今卻背著我和她好不親昵。
即便繞路也要來相會嗎?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靈蝶隨著指示進了院子。
處處都是兩人居住的痕跡。
看得出主人對這裏十分上心,連一個小掛件都是精挑細選,全都是紀旋寧喜愛的東西。
仿佛一對恩愛夫妻。
離弦一改在我麵前的清冷穩重,情竇初開一般牽著紀旋寧的手,耳朵尖發紅。
?路過這裏,很是牽掛你。?
由我親自日夜打磨,以秘術製成的軀殼,如今竟然用來討好我的仇人。
紀旋寧貼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又故作惱怒。
?是不是楚綾見那個老女人又讓你給她做事!
你怎麼就這麼聽她的話啊,難不成,你喜歡她??
隻是這麼一句,離弦就慌了神。
他生怕惹了心上人生氣,當即篤定地發了毒誓。
?絕無此心!這些年來楚綾見對你處處為難,當年又險些置你於死地,樁樁件件我都為你記著,遲早會報。
?我此生,隻會忠於你一人!?
紀旋寧心滿意足,倚在他身上點了點頭。
靈蝶悄無聲息散在了空氣中。
腦海內的共感消失,我卻始終無法從方才的畫麵中脫離。
心口發痛,好像有錐子在我心尖上一點一點敲下去。
好一個樁樁件件都要報。
所以他為紀旋寧記著這些仇恨,要向我討麼?
我驀地笑出了聲。
真是,太可笑了。
一個傀儡,竟然有膽子反抗自己的主人?
我站起身來,看著桌上隻剩下最後一張的空白符紙,殺意漸起。
3.
離弦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將明。
他腳步極輕。
我站在窗邊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回來,目光中盡是冷意。
回到了蓬萊,我要先去找島主稟明情況。
離弦的手如無意般碰了碰自己的腰間,神思恍惚地看了好幾眼。
?主人,我還有些事沒有處理。?
我目光都懶得給他一個,隨便地點點頭。
離弦十分歡悅,頭也不回地直奔住處。
我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對離弦的最後一絲仁慈也消失殆盡。
昨夜,有一隻靈蝶後半夜才跟著他回來。
我很清楚紀旋寧送了東西給他。
百年前曾有靈珠名為牽機。
此物若是沾染了傀主的血,便能斬斷和傀儡之前的牽連,從此再也無法控製傀儡。
也不知紀旋寧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
?薑複??
我徑直推開小院的門。
樹上傳來一聲應答。
一個蒼白俊秀的青年落在我麵前。
這便是島主,薑複。
他看上去還很年輕,但真實的年歲卻已經很漫長了。
他看了我一眼,輕輕地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浮上點點緋紅:
?處理羽淵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祭司大禮我已經備下了,半月後就可以升任。?
意料之內。
我正準備說話,他忽然眉頭一皺,湊近在我身上聞了一下。
?你身上怎麼多了一個人的味道?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聞到過……是個女修吧??
狗鼻子!
我倒是也沒想到他能聞出來,歎了口氣,無語凝噎。
?是紀旋寧,味道是在離弦身上沾染的。?
薑複沉默了一下。
不用多說便猜到了,他笑了笑:
?那便幫你處理掉吧。?
我跟著笑了。
是啊,處理很簡單,殺了不就好了。
隻是,就這樣輕易,我十分的不甘心呢。
來日方長。
4.
從薑複那兒回來,我沒再過問離弦。
蓬萊修士多如牛毛,對傀儡術感興趣的很多。
我並不介意教,因此每隔三日便會有修士來到春潭學習。
真正能做出一個可以以假亂真的傀儡還需要很多努力,若是沒有天賦的,幾十年都不一定能學會。
離弦作為我的傀儡,貫來都是修士們的關注重點。
有人圍著他問了問題,感歎他的完美和精致。
我站在遠處,冷眼看著他被眾人簇擁。
?身為傀儡非我所願,既然給我開了心智,早就應當還我自由。
那夜,他抱著紀旋寧,悲切地說道。
?就算是做個尋常的貨郎留在你身邊,我也絕不想做她的傀儡。?
而現在,高傲地享受著滿場追捧的,也是他。
我麵無表情:
?有什麼問題問我,看他能看出什麼??
修士們如臨大敵,紛紛跑了回去。
一刹那身邊就沒有人了。
離弦驚愕地看著我,臉色有些漲紅。
被偏愛久了,他總會生出一種自己本該就是這樣榮寵加身的錯覺。
我從前,太縱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