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的葬禮上，他的妻子伏在石碑上哭泣。戈登攙扶著悲戚的遺孀。稚嫩孩童的抽泣聲，像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布魯斯身上。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小巷，和他們一樣無助。
托馬斯的家人們把錯全都怪在看管人身上。他們認為一定是看管人虐待托馬斯，才會導致他突然暴斃。他們想把看管人告上法庭，可奈何沒有線索。
布魯斯把手上的荼蘼花放到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戈登看見布魯斯站在碑前遲遲不肯離開，就把托馬斯夫人扶到一旁的石椅上，讓小萊照顧著，自己則走到布魯斯身邊。
“別難過，醫院查出托馬斯有先天性心髒病。”
“所以，你也覺得是心髒病發作？”布魯斯的眼神描摹著石碑，“戈登，這不像你。”
“不像我？”
“你不會把事情想的這麼簡單。”布魯斯現在不太敢看戈登的眼睛，雖然他能感覺到對方正疑惑地看著他，“他跟了我這麼多年，我清楚托馬斯的身體不會這麼....虛弱。”
“布魯斯，別想太多。”
“....好，我知道了...”布魯斯看向戈登，露出以往的微笑，“謝謝你，戈登。”
深夜，有人把暮土一下下鏟開，濕潤的泥土散開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空氣中充斥著死亡的味道。
鐵鏟敲住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人影躍進深坑，撬開棺木，倒吸一口涼氣。
屍體呢？！
看管人縮在被子裏，外麵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敲門，禮貌的，輕輕的。看門人哆嗦著，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猛灌了幾口酒，麻痹自己的神經，嘴裏祈禱：
“上帝啊...求求你...別過來...”
“我什麼都沒幹...不要來找我...”
（來...快來...教堂...）
瀆神之音回蕩在破爛的公寓內。看管人死死把耳朵捂住，甚至開始撕抓他的耳朵和側臉。
（...把自己獻祭給神...快來...）
看管人的手無力垂了下來，目光呆滯，嘴巴微張。緩緩地開門，像行屍走肉一樣，往教堂移動。
“把血獻給主，把血獻給主，把血獻給主...”
推開教堂雕花的玻璃門，喃喃聲在空蕩蕩的教堂回響。幾次撞到長椅，踉蹌著爬起來，眼睛依舊呆呆地盯著前方。
“把血獻給主，把血獻給主，把血獻給主...”
到了祭壇，看管人發瘋似地把自己頭磕在台階上。血液混合著白色的液體迸發出來。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拿起旁邊碎掉的磚瓦，對著自己的身體又是砸又是割。
血花展開在黑夜的幕布上，祭壇的花紋沾滿了血液。血液混著碎肉在祭壇上四處分散。看管人終於堅持不住，倒在祭壇中央，暴突出的眼球空洞地看著天空。
血液灌進凹槽中，霎那間滲到石磚中。祭壇深處傳來聲響，向四周發出命令：
（不夠...還不夠...血...）
（向主獻祭...快...向主獻祭）
（布魯斯...布魯斯韋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