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格爾取出一張白紙，用筆在上麵畫了起來。運筆的聲音持續了幾秒鍾後，紙上出現了一張和治療克勞蒂雅的房間地板上所畫的連結印章相同的結構圖。
「為了實現這個構想，我試著應用了魔物的製造技術。製造魔物的魔術，能夠使用複數不同種族的生物，創造出新的動物。以作為基體的生物為基礎，移植異種族的遺傳基因情報和部位。」
「這我知道。那要怎麼應用？」
漢斯這麼一問，門格爾就用手指了指房間中央的棺材型裝置。
「那裏有個像棺材的裝置對吧？和剛才治療令嬡的房間裏的東西一樣。你隨便打開一個看看。」
聽到對方唐突的指示，漢斯感到困惑，但還是提高警覺靠近裝置。漢斯站在裝置旁邊後，門格爾這次指示他打開。於是漢斯將手放在裝置的蓋子上，慎重地打開。
裝置裏麵收納著一塊像是發酵中的麵團的巨大肉塊。肉塊上布滿毛細血管般的小管子，不時還會跳動。
「這是什麼？某種動物的屍體嗎？」
「還活著哦。你看它不是還在抽動嗎？那是被刻上『騎士聖痕』的亞人。我記得原本好像是狼人族的死刑犯吧。」
得知肉塊的真麵目，漢斯瞠目結舌。
「雖然因為細胞異常活性化而變成那種模樣，不過在破裂而死之前，勉強維持著生命。順道一提，製造出這種狀態也是利用了魔物的製造技術。把人類的遺傳基因情報與血液移植到作為基體的亞人身上，製造出人工的混血種。然後在那個混血種上刻上『騎士聖痕』，維持細胞在不死的程度，而且直到死亡為止都維持著異常活性化的狀態。因為三個月前的半精靈實驗已經知道，隻要有人類的血液，就能以剛剛好的比例發揮出抑製作用。多虧當時的紀錄與樣本，重現混血種其實還滿簡單的。」
門格爾重新蹺起腳，誇張地張開雙手。
「之後的工程，基本上也和製造魔物的方法一樣。透過『騎士聖痕』讓細胞異常活性化的亞人遺傳情報與肉片，移植到人類身上，借此間接製造出被『騎士聖痕』強化過的人類。結果就是那個女孩——克勞蒂雅・範德。一度迎接死亡的她，肉體透過這種方式複活，現在也還活著。」
漢斯蓋上裝置的蓋子，再度坐回門格爾的對麵。
「特地使用亞人的理由是什麼？人類之間不行嗎？」
「人類之間的話，不就代表要使用騎士作為材料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吧。就算想抓，也隻會被反殺而已。而且，我認為要讓一度死亡的肉體複活，就需要異常活性化的強力細胞。所以，材料使用亞人比較適合。」
原來如此——漢斯點頭吐氣。
「我換個問題。從那個女孩到剛才為止的狀況來看，我實在不認為你的實驗成功了。」
「你是指劣化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到頭來，能否成為素材的亞人細胞是否適合，以及是否適合『騎士聖痕』，這些都受到個人差異的影響。雖然現在還無法控製——不過我認為，隻要能查明肉體與『靈魂』的依存關係，總有一天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突然從門格爾口中聽到『靈魂』這個字眼，漢斯不由得詫異地皺起眉頭。
「『靈魂』？你相信『靈魂』的存在嗎？一點都不像科學家。」
然而，門格爾卻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不，我覺得也不盡然。『靈魂』是能夠用科學領域來解釋的。」
「為什麼？」
「既然你是騎士，多少也會使用魔術吧？那就是證據之一。」
「什麼意思？」
門格爾把剛才的紙翻過來，這次又用筆畫起別的圖。
「隻要稍微接觸過魔術，應該至少聽過為了行使魔術所需的能量理論吧？」
「你是說，為了行使魔術所需的能量是從哪裏擠出來的嗎？」
「沒錯沒錯。就是瑪那、命力或乙太之類的東西。名稱是什麼都無所謂，但無論在哪個學說中，這些能量都被視為不可見的巨大能量體，這是共通點。隻能靠人類的意誌來操作的龐大能量——雖然人類的知覺無法認知，但確實存在，如果無法觸碰，就無法證明這個世界的魔術法則。」
停筆後，門格爾將畫在紙上的圖拿給漢斯看。紙上畫著一個人形圖，箭頭從人形圖延伸到外麵，然後指向另一個不同的人形圖。箭頭所指的人形圖吸收了箭頭延伸出來的某種東西，然後又釋放出另一種東西。」
「……難道說——」
「你發現了嗎？你不覺得那種能量跟『靈魂』很相似嗎？生物為何能誕生於世、為何能存活——以肉體健康為前提，生物之所以能存活，有許多狀況必須要有『靈魂』的存在才能解釋。也就是說，魔術所使用的能量跟『靈魂』擁有相同的性質。所以我認為，行使魔術的能量，就是失去肉體、飄蕩於全世界的『眾多死者靈魂』。」
門格爾利用畫好的圖繼續說明。
「生物在肉體死亡之後，靈魂會被釋放到這個世界。這些靈魂無法以肉眼看見，也無法觸摸或感受到重量。不過在行使魔術時，這些靈魂會被當成能量，用來引發事象變化——這就是我的假設。順帶一提，『靈魂』與行使魔術的能量性質相似，這樣的想法其實從很久以前就存在了。這是精靈族的生死觀與風俗。他們認為死去同胞的靈魂會留在那片土地上。雖然沒有把焦點放在『靈魂』能否成為行使魔術的能量，但這個想法本身與我的假設大致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