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根煙。”
顧聽嶼走進一旁的亭子，秦祺跟著進去。
點燃煙後顧聽嶼問：“那是哪家的小孩？”
秦祺朝著顧聽嶼的目光看去，微頓卻不冷不熱地答：“那是秦了。”
還在抽煙的男人的手小幅度停滯，秦祺自然知道他在看什麼。
“小時候出了點事，右手沒了，家裏人迷信，覺得名字比劃越少越好養，就給她取了這名。”
說這話的時候，秦祺的語氣不帶一絲波瀾起伏，又像是刻意練習了很多次。
顧聽嶼的目光冷冽，如鷹隼般緊緊鎖住河邊那個逗貓的女孩。她身著一襲亞麻色連衣裙，右手袖子卻空蕩蕩地垂落在身側。
秦了的身份對秦家來說是一個汙點，從小到大這都是一個不能在明麵上討論的事，秦家人都不喜歡提起這個話題，趁他出神的時候打岔道。
“用一輩子的幸福來換顧氏的起死回生，真值麼？”
“我不是說了麼，她是她，我是我。”
“雙雙你等等我！”
女孩子清甜的聲音從耳畔傳來，秦祺下意識地轉頭，唇線抿直：“了了，慢點。”
丟了煙頭，快走兩步接過她左手的貓繩。
“雙雙力氣大，你拉不住它怎麼辦？”
雙雙是一隻緬因貓，緬因的體型比一般的貓大很多，比如眼前這隻成年緬因身長已經將近一米。
“二……”了了下意識要叫出來的稱呼，在看見他亭子裏的男人的時候硬生生給憋回去。
“秦祺哥。”
“嗯。”
“聽嶼，我先把了了和雙雙送回去，你自己認路出去吧？”
“不急，一起。”
男人邁開長腿，在雙雙麵前蹲下，兩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狠狠蹭了蹭貓頭，雙雙怕生，但是它似乎很喜歡顧聽嶼，像上次見麵的時候一樣，在他腿邊蹭來蹭去，完全沒有緬因貓的霸氣。
秦了覺得：雙雙，你真丟貓。
顧聽嶼從秦祺手裏接過貓繩，動作自然得不像話。
“給我吧。”
“往哪邊？”這次他問的是秦了。
秦了看向秦祺，秦祺點點頭示意可以，她伸出左手指了指主宅往後的方向，顧聽嶼便邁開長腿自然得往那個方向走去，秦祺和秦了並肩走在一起。
“不是跟你說了，在家裏遛貓不要拴繩，它又丟不了。”
“上次就丟了，我自己一個人找好久才找到它。”秦了嘟囔著。
上一次，應該就是秦祺任職宴那晚吧。
秦祺和秦了有一茬沒一茬地說著話，顧聽嶼隻是安靜的聽，無非就是一些畫畫、養貓和看書的事，其實並沒有多有趣。
“聽嶼，到了。”
在一棟二層的小樓前站定，顧聽嶼抬頭。
這小房子在秦家這個大院裏還真是不起眼，跟隨便哪棟功能房放在一起都很難分辨出來。
“秦祺哥，那我先回去。”
“好。”秦祺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散落在肩側的黑發一揉就亂了，秦了嫌棄地瞪著他，但是礙於有外人，還是不敢表現得跟他太親密。
她沒有右手，所以平時也不紮頭發，梳好的頭發被秦祺揉亂了真是很討厭，況且還有外人在。
顧聽嶼蹲下解開貓繩，抱起貓踏過進入別墅的必經台階，一手托著貓一手擰開門把手，不出所料的沒鎖門，他轉頭問秦了，“貓一般睡哪？”
秦了跟在他身後，左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放門口就行了，家裏它認路。”
“嗯，它走路姿勢有點奇怪。”
顧聽嶼在河邊就發現了，隻是一直沒說。
“啊？怎麼會？”秦了跨過入戶門，蹲下身伸出左手將雙雙鎖在胸前，因為沒有右手，不能掰過貓腿查看，隻能是伸長脖子回頭看它的四隻爪。
“明天我來接你，帶你去寵物醫院看看。”
“不用了吧……”，秦了的下意識是拒絕，想起來這是秦祺的客人，又看向秦祺。
“沒事了了，他閑，讓他帶你去。”
顧聽嶼剛回國，鹿城沒什麼人認識他，他帶秦了出門，總不會被其他人指指點點。
“我可以自己去的。”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要不我陪你去？”
“不了秦祺哥，我……”
此刻顧聽嶼已經將貓繩在門口放好，口氣堅定地說：“十點，我來接你。”
於是，秦了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答應他了。
或者說，是被他強行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