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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連勳撇開臉:“算了,就這樣吧。”

說完,他轉身往台階上走。

程易璘拉住了他:“小勳怎麼了?是被嚇到了嗎?”

“被嚇到的是我嗎?是你。”周連勳站在台階上,繃著臉。

程易璘:“對不起,我確實被嚇到了”

周連勳甩開程易璘的手:“你為什麼會被嚇到,為什麼會鬆開我的手?不就是怕被別人看到你一個男的和男的牽手麼,程易璘,你根本就沒有改變,你的思想還是跟你爺爺一樣老舊!”

“不是的,不是的,”沒想到小勳會這麼想,程易璘連忙解釋,“我不是怕別人看見,我真的隻是被嚇到了。”

這就是一個小小的導火索,讓周連勳想起了當年的事。

他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不管程易璘是為什麼鬆手,在他眼裏都成了退縮的象征。

周連勳沒有再說什麼,轉頭順著台階往上跑。

“小勳,你聽我解釋!”程易璘趕緊追過去,可台階上麵是一大片樹林,等他上去的時候小勳已經不見了蹤影。

程易璘急了,邊喊著周連勳的名字,邊四處尋找。

周連勳躲在樹後,聽著叫喊聲越來越遠,他捂住嘴巴,淚流不止。

他知道他是在無理取鬧,但程易璘剛才的舉動,讓他忍不住想起四年前醒來後找不到人的茫然無措

他以為經過這麼多天的重新相處,他就可以忽略以前的事,重新接受程易璘,是他太天真了。

他和程易璘的關係,就像被揉皺的便利貼,即使從垃圾桶裏撿回來撫平了,上麵的痕跡依然會在。

隻要程易璘有一點點有心或無心的退縮的跡象,那些不好的回憶就會湧上他的心頭

他害怕,害怕哪天醒來,程易璘又消失不見了。

周連勳緩了緩,他擦掉眼淚,給程易璘發了個微信:【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程易璘很快就回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周連勳想了想回:【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今天晚上別來煩我】

聊天框上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但足足過了五分鍾,程易璘的消息才發過來:【好,那我明天找你當麵聊】

周連勳退出微信的界麵,在手機上打了個車,回雲湖華府。

程易璘回到雲湖華府的時候,進電梯按了九樓,可看著顯示屏上的數字往上漲,他忍不住按了八樓。

到了八樓,他出去看801裏的燈亮了,伸手要去輸密碼,手伸到一半又頓住了,他想起小勳說的“今天晚上別來煩我”。

他知道小勳會那麼想,都是因為他,因為他當年的消失,因為他沒有給足小勳安全感。

好不容易今天晚上小勳能接受他了,卻又變成了這副樣子。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真的想去求那個人不要走下來。

可是就算沒有路人甲竄出來點火,也會有路人乙、路人丙

如果他不能讓小勳釋懷當年的事,那一切都有可能是引發矛盾的導火索。

程易璘狠狠地砸了牆麵一拳,手登時紅了一片。

為什麼,為什麼當年他就聽信了爺爺的話,為什麼當年他不堅定地反抗,為什麼這些年他不和小勳聯係,為什麼

無限的悔恨在他心中蔓延,可悲的是,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抹去記憶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樣選擇。

事已至此,再多的懊悔不過是自我消耗,無濟於事。

他能做的就是陪在小勳身邊,幫小勳解開心結。

程易璘緩了口氣,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801,轉身去按電梯上了九樓。

次日一早。

程易璘去超市買了新鮮的食材,準備像往常一樣帶去小勳的公寓做早餐。

但電梯在八樓停下時,他猶豫了幾秒,想起昨晚的事,決定先把飯做好再帶下來。

這樣,到時候就算小勳要趕他走,也能直接吃上飯。

程易璘準備煮小勳最愛吃的蝦仁餛飩,回到901,他開始剁餡包餛飩。

估算著小勳應該快起床了,他把包好的餛飩放到鍋裏煮,又用榨汁機榨了些清火的果蔬汁。

準備妥當後,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端著餛飩和果蔬汁去801。

“叮叮叮——”

昨晚周連勳失眠了,今天索性起了個大早,剛洗漱完,聽見門鈴響了,他去打開門——

來人是趙知遙。

第55章

趙知遙穿著一件寬大的羊毛大衣,把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還戴著漁夫帽和口罩,將臉也遮住了。

周連勳覺得有點不對,但也沒多想,先把人請進了屋。

小趙來之前給他打過電話了,說有什麼要緊事要當麵跟他說。

他頭一回見小趙這種有分寸的人這麼求他,怕真有事,就讓人過來了。

“先坐吧,”周連勳引著人在沙發上坐下,轉身去廚房,“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趙知遙局促地點了點頭:“謝、謝謝小周總”

周連勳倒水回來的時候,趙知遙已經把帽子和口罩摘了下來。

周連勳能看出他的神色極其不安,那灰藍色的眼睛又腫又紅,好像一晚上沒睡。

周連勳試探地把水杯遞過去,趙知遙接過玻璃杯的時候,手明顯在抖,連帶著杯中的熱水也開始不安地晃動。

周連勳也不打哈哈,直接問:“說吧,一大早急衝衝地跑過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小周總,我”趙知遙雙手拿起水杯喝了口,然後把杯子放到茶幾上,他站起身與周連勳對視,眼睛裏慢慢湧上了淚,“小周總,我、我要沒有戲拍了,你幫幫我吧,我我我沒有什麼能夠報答你的,我隻能”

說著,趙知遙雙手極快地解開了衣帶,把厚重的大衣脫了下來,他裏麵就穿了一件黑色蕾絲鏤空的情brbr趣brbr內brbr衣,堪堪遮住了重點部位。

周連勳呆了一秒,反應過來後迅速背過身,厲聲嗬斥:“你這是在幹什麼?快把衣服穿好!”

趙知遙不聽,反而上來從背後抱住了他:“小周總,你幫幫我吧”

周連勳嚇得猛力掙脫,逃命一般地跑開了。

這都什麼事啊?!

周連勳要炸了,這些年有不少人對他投懷送抱,也沒有哪個穿成這樣來的啊!

他本來打算跑進臥室反鎖房門,把人熬走的。

但想到他親媽連蕙女士有一次撞見程易璘給他做飯後,就從天天來改成了隔幾天來一次,他媽媽前兩天都沒來,今天很有可能會來。

這要是被媽媽撞見穿成這個德行的趙知遙在他的公寓裏,他就是長了十張嘴也解釋不清啊!

為今之計,隻能是先穩住小趙了。

於是,周連勳繞著客廳跑,邊跑,邊勸後麵緊追不舍的趙知遙:“小趙,你有什麼難處或想不開的地方,你好好跟我說,我會幫你的,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趙知遙完全聽不進去,他已經崩潰了,淚如雨下,嘴裏一直重複著:“小周總,幫幫我,小周總,幫幫我”

周連勳覺得自己好像誤入了什麼大型抓馬現場,居然在自己的公寓裏被穿著情brbr趣brbr內brbr衣的人追?

還是真的字麵意義上的追

看小趙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可能是被逼得失去理智了,他起初還能忍著性子好言相勸,後麵實在是忍不住了,爆起了粗口——

“不是,你不好好說我怎麼幫你啊?!”

“別他媽追著我了!”

“快去給老子把衣服穿上!”

周連勳惱怒不已,他已經繞著偌大的客廳跑了十來圈了。

好說歹說,小趙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就是聽不進去。

他的額頭上跑出了汗,嘴裏口幹舌燥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看來隻能先用武力結束這場鬧劇了。

周連勳心裏有了打算,他跑到沙發旁,故意放慢腳步,等小趙上來抓住他,他一個過肩摔把人摔在沙發上,乘機把對方雙臂反剪,背對著他給摁住了。

趙知遙的身上除了那點可憐的布料,近乎全brbr裸,周連勳想去拿旁邊地上的大衣把人給蓋住,奈何小趙奮力掙紮了起來。

他隻能暫時放棄拿大衣的念頭,控製住人,吼道:“趙知遙,你快給我醒醒!你他媽的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事嗎?”

“老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送上門自輕自賤的人了,沒想到你居然這麼不要臉?”

“你之前不是說隻想好好當一個演員的嗎?現在這又算什麼?!”

這句話戳到了趙知遙的痛楚,他大聲痛哭:“嗚嗚嗚嗚嗚我也不想這樣,我也不想這樣的”

看來有效果,周連勳“乘勝追擊”,他語氣放緩:“小趙,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我知道你肯定有苦衷,不然我早就找人把你扔出去了,不會在這一直勸你的”

“你可以跟我說說,你遇到了什麼難事,實在是犯不著用這種方法來求我幫你,這種方法對別人或許有用,但是對我沒用,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小趙,你實話跟我說,是不是你那個經紀人逼你來的?”

趙知遙頓時哭得更厲害了,他抽噎著說出了原委:“他他拍了我的裸brbr照,說給我兩個選擇,去找王總陪睡或、或者是來求你”

“我我選擇了來求你,那個畜生就逼我穿成這樣,他不讓我把裸brbr照的事情告訴你,還給了我一顆藥”

“他讓我給你下藥,說隻要我和你發生了關係,按照你的性格,就算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也不會拒絕給我資源的要求”

“神經病吧!”周連勳聽得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看趙知遙的神誌正常了不少,他安撫說,“行,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的,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趙知遙吸吸鼻子:“好小周總,你能先放開我嗎?我手被折得好疼”

“哦,好。”

總算是勸好了,周連勳鬆了口氣,幫人去拿地上的羊毛大衣。

這時,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重響,像是有盤子落到了地上,周連勳循聲望去,看見了滿地的狼藉和程易璘驚愕的神情

程易璘在901準備好早餐,端下來給小勳,也想借此機會見麵把昨天晚上的事說開。

這半個多月他天天下來煮飯,養成了直接輸密碼進門的習慣,到801輸完密碼解鎖後,他才想起自己忘記敲門了。

他本來糾結要不要關門重新出去按門鈴的,卻隱約聽見了屋內有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有個很像趙知遙的聲音說什麼“好疼”?

他眉頭一皺,放輕腳步往裏走,沒想到看見了足以摧毀他世界觀的一幕——

他看見小勳起身來撿地上的大衣,而沙發上坐著隻穿了情brbr趣brbr內brbr衣的趙知遙。

小勳額上有汗,麵色潮紅,趙知遙衣不蔽體,眼睛水潤

這完全就是“事後”的現場

程易璘瞪著眼,腦子裏轟的一聲,有一股氣直衝腦門——

他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他的一切感官好像在瞬間消失了。

他的世界崩塌了。

等他再回過神的時候,趙知遙滿臉是血地在他身下昏死過去,小勳哭喊著、嘶吼著求他住手。

他停下,發現自己已經不會呼吸了,手也抖得厲害。

小勳一把推開他去看趙知遙,他好像被人憑空打了一拳,心髒絞痛不止,他疼得弓起身體,那心疼沒有半分緩解反而疼得越來越厲害,心髒似乎要炸開了。

他急促地呼吸著,有一股猩甜湧上喉間,他抑製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

周連勳正在查看趙知遙的情況,趙知遙暈死過去,完全叫不醒了。

他準備去拿手機打急救電話,聽到程易璘那邊的動靜,回頭一看,程易璘竟然吐血了。

他想起剛剛程易璘失去理智毆打趙知遙那殘暴的模樣,有點發怵,但還是忍不住上去問:“你沒事吧?”

程易璘喘著氣,說不出話來,他伸手緊緊抓住了小勳的手腕,要把人拉去門外。

“你放開我,”周連勳掙紮著不走,“你要帶我去哪?我們先去醫院吧。”

程易璘回頭看他。

周連勳看見程易璘的模樣,愣了愣,就這麼一轉頭的功夫,程易璘怎麼就淚流滿麵了?

程易璘二話不說,過來一下子把他扛到了肩上。

身體突然騰空,周連勳驚呼:“程易璘,你放我下來!你發什麼瘋啊?”

程易璘沒有說話,他用手臂箍緊了肩上的人,走出801的門,去按了電梯。

“程易璘,你放開我!”

周連勳掙脫不了,頭朝下的姿勢,讓他覺得身體的血液都在往頭頂衝。

他知道程易璘一定是誤會他和趙知遙發生了什麼,現在罵是沒有用的,他開始解釋——

“程易璘,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小趙沒有發生什麼事”

電梯到了,程易璘扛著他進去,聽到“小趙”這兩個字,程易璘如死灰的情緒終於有了反應,他把他從肩上拽下來,按到了電梯牆上:“不準提他!”

雙方身形和力量懸殊,周連勳被壓製得動彈不得,隻得繼續解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你來的時候,我是要去拿大衣給他穿上的。”

程易璘的眼睛很紅,淚水像開了水的水龍頭止不住地往下流,似乎他才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他死死地盯著周連勳,像是要把眼前人給看穿了:“那他為什麼會穿成那樣出現在你的公寓裏?”

周連勳:“是他的經紀人汪勇平逼他的,你上次也看到了,他的經紀人對他很不好”

程易璘看著他:“你當我傻嗎?”

周連勳無奈:“不是,你聽我說”

此時,電梯到了負一樓,程易璘拽著他往外走。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周連勳被迫跟著,努力地勸說,“程易璘,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小趙現在還躺在我的公寓裏,我們先把他送去醫院,然後再好好聊聊,好不好?”

程易璘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把人帶到他的那輛黑色阿斯頓馬丁前,押著人坐進副駕。

怕人跑了,他把身上衛衣的帽繩抽下來,將人和座椅綁了起來。

眼看程易璘坐上了駕駛座,發動車子,周連勳掙脫未果,有些急了:“程易璘,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算我求你了,你先冷靜下來聽一聽我的解釋好不好?”

程易璘把車開出地下車庫,他看著前方的路,剛才那些的場景曆曆在目,他不自覺握緊了方向盤,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你昨天突然那樣跟我鬧,是故意的吧就是為了讓我死心,好找他玩這種情brbr趣遊戲,你們昨晚一定過得很開心吧。這段時間,你把我當成一個傻子玩弄,肯定很解氣吧”

周連勳要瘋了,他真是恨不得把腦子裏的記憶抽出來給姓程的看:“不是不是不是,我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真的誤會了。是他的經紀人拍了他的裸brbr照,逼他穿成那個鬼樣子來找我獻身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能當他的金主。”

程易璘冷哼:“你之前幫過他那麼多次,他明明可以直接來向你求助的,為什麼非要穿著情brbr趣brbr內brbr衣來找你?”

這話確實有道理,周連勳仰頭煩悶地歎了口氣:“我怎麼知道他怎麼想的?可能是他那個破經紀人把他逼得太死了吧,他今天早上來找我的時候,情緒已經崩潰了,不能正常思考了。”

程易璘抹了把眼淚:“所以,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的說辭?”

大早上的被這麼折騰,周連勳的心裏也有氣,又聽程易璘這樣說,他的火氣直接上來了,不管不顧地說:“你愛信不信,我們之間本來也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跟我鬧?”

“停車!我要下車!真的是,一個個莫名其妙的,憑什麼把氣都往我身上撒?”

“我說讓你停車!”

程易璘根本不聽,反而重踩了油門,車速瞬間飆升。

周連勳被嚇到了,他的理智回歸——

不行,這樣下去萬一出事了怎麼辦?車上有兩條人命呢!

他緩了緩,好聲好氣地說:“程、程易璘,你開這麼快幹什麼?開慢一點吧。你想去哪,我都會跟你去的”

程易璘意識到什麼,放慢了車速:“對不起”

見人態度緩和,還會道歉了,周連勳稍微舒了口氣。

怕再刺激到程易璘,他不敢再提趙知遙的事,隻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程易璘說:“我不知道我不想待在那了,也不想讓你待在那,我想去一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說著說著,程易璘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沒事,我陪你去,”周連勳順著話安撫說,“別哭了,不管你去哪,我都會陪你去的”

程易璘頓時哭得更凶了,他啜泣著把車停到路邊,捂著胸口問周連勳:“小勳,我的心好疼啊,好像要裂開了一樣,為什麼,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

周連勳哽住了,也忍不住落淚,他掙開綁在身上帽繩,解開安全帶,把程易璘摟進懷裏:“沒事了,沒事了”

程易璘環抱上周連勳的腰,無助地問:“小勳,為什麼為什麼你對他有說有笑的,卻對我惡語相向?為什麼你願意三番四次地幫助他,卻不肯原諒我?為什麼你要讓他去你的公寓,為什麼”

周連勳:“不是,你說的這些根本就不能混為一談”

“為什麼不能?”程易璘頓了頓問,“是因為你喜歡他嗎?是因為你偏愛他嗎?”

周連勳:“沒有,真的沒有,我真的不喜歡他。”

“真的沒有嗎?”程易璘用力抱緊了他,哀求道,“那你能不能重新喜歡上我?小勳,我求你了,求你重新喜歡上我”

“我”周連勳如鯁在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久等不到回應,程易璘冷聲說:“你還在騙我,你就是喜歡他。”

“不是,你真的是——”

周連勳來不及辯解,就被程易璘推開,按在了座椅上,他的背被迫緊緊地貼著靠椅,看程易璘越湊越近,他警覺地問:“你、你想幹什麼?”

程易璘不說話,貼得更近,周連勳嚇得閉上眼睛,隻聽哢噠一聲,他身前一緊,安全帶被扣上了,程易璘麵無表情地坐回駕駛座再次啟動車子,開起了車。

原來隻是幫他係安全帶,周連勳抿了抿唇,看向了窗外。

一路上,誰都沒有再說話。

過了半多個小時,程易璘把車開進一處小區。

周連勳認出這裏是郊外的別墅區。

當年這小區的宣傳很厲害,號稱要打造全槐州最高檔的小區。

結果開發商跑了,成了爛尾樓。

最後是程氏集團旗下的房地產公司接手了這個爛攤子,把小區建造完成的。

這裏比較偏,又都是別墅,入住率不高。

周連勳猜程易璘把他帶到這,就是因為這裏清靜。

他不知道程易璘到底想幹什麼,但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公寓裏還躺著個人,他要想辦法聯係上誰來“救他”。

關鍵是他的手機不在身上,落在公寓裏了,現在唯一有通訊工具的就是程易璘,他得讓程易璘把手機借給他。

車停在了院子裏,周連勳跟著下車。

別墅應該是雇了專人在維護,裏裏外外幹淨整潔,花草樹木繁茂旺盛,絲毫看不出來平時不怎麼住人。

程易璘拉著他上了二樓的臥室,周連勳心裏不免打鼓,萬一對方要是用強這人煙稀少的

程易璘帶他在屋內逛了一圈說:“你今晚睡這裏吧。”

這話說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帶他來度假的呢。

周連勳配合地點了點頭,他想了想,直接說:“程易璘,你把手機借我,我給我媽打個電話,不然她聯係不上我要擔心的。”

程易璘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然後拿出手機說:“我來跟連阿姨說吧。”

“不行,我是她兒子,還是你是她兒子啊?”看人沒有要借的意思,周連勳一不做二不休跑上去搶,嘴上不忘念叨著,“我都陪你來這了,讓你借我手機打個電話你都不肯,別太過分了。”

程易璘一隻手攔著他,一隻手把手機高高舉起。

由於十一公分的身高差,周連勳怎麼也夠不到,他惱羞成怒,用力把人推倒在床上,撲上去搶。

就在他快要碰到手機時,他的腰被抱住了,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他和程易璘掉換了位置。

程易璘壓製著他,當著他的麵把手機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有本事就掙開我去拿手機。”

周連勳動彈不得:“你!”

程易璘俯下身,掐著他的臉逼他對視,兩人離得很近,隻要周連勳稍微一仰頭就能親到那因為憤怒而微抿的唇。

程易璘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周連勳:“你有病吧,我都說了我和趙知遙沒有什麼,你到底想怎麼樣?”

程易璘完全聽不進去,他用指腹摩挲著周連勳的唇,眸光愈發幽深:“一想到你親過他,我就恨不得”

怎麼解釋都不聽,周連勳氣得破罐破摔:“那你恨得多了,我已經不知道親過多少人了,這樣說你滿意——唔”

程易璘直接吻住了他,可那吻並不溫柔,而是像野獸一般凶狠,又撕又咬的。

有溫熱的水珠滴到他的臉上,他知道那是程易璘的淚水。

周連勳心裏五味雜陳,任憑程易璘泄憤似的吻他,他的唇被咬破了,不由得嘶了一聲。

程易璘身形一頓,退開了。

周連勳卻仰頭追著吻了上去。

這回的吻是極盡的溫柔,兩人的氣息交纏,他能感受到程易璘的呼吸越來越重,那束縛著他的手漸漸鬆了勁,然後情不自禁地開始在他身上摸索。

周連勳的手重獲自由,他沒有阻止那些得寸進尺的舉動,隻輕輕地攀住了那寬厚的肩。

又吻了一會兒,周連勳覺得程易璘徹底卸下了防備。

於是,他使了個巧勁,翻身跨坐到程易璘的身上。

程易璘麵紅耳赤的,臉上還殘留著晶瑩的淚珠,那灰藍色的眼眸貪戀地看著他,他忍不住低頭吻了吻程易璘的眼睛,又吻去了那滴淚

第56章

眼見程易璘麵色緋紅,雙目失神,不知今夕何夕了。

時機成熟,周連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下床,竄過去拿到了被扔在椅子上的手機。

他舉起手機,像獲得勝利一般說:“我拿到你的手機了,這下能借給我了吧。”

躺在床上的程易璘看著他,呆愣了幾秒,隨後無可奈何又帶著些寵溺地笑了:“好。”

怕手機被搶回去,周連勳不敢讓程易璘解鎖,就問:“密碼是多少?”

程易璘坐起來,意味深長地說:“你應該知道。”

周連勳和程易璘對視一眼,想到一種可能,他沒有多說,輸入了“1118”。

——他的生日。

密碼果然解開了。

周連勳小聲罵了句:“學人精。”

程易璘大方承認:“就是跟你學的。”

“別別別,我們倆不一樣,我那是用慣了你的生日當密碼,現在那串數字對我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了,”周連勳振振有詞地說,“我可不像你,設個密碼都別有用心,你不會就想著我什麼時候問你密碼,好讓我驚喜感動吧?”

“沒有你想的這麼複雜。”說著,程易璘起身走近。

“你、你別過來。”周連勳警覺地往後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程易璘真的聽話地停下了腳步。

周連勳當然不會打電話給媽媽,這隻是他借手機的借口。

手機到手了,他需要聯係上一個能來幫他的人。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支開程易璘,他眨眨眼,可憐兮兮地說:“這有吃的嗎?大早上的,我什麼都沒吃就被你帶來這裏”

程易璘這才意識到:“抱歉,應該有,我去廚房看看。”

說完,他轉身走開幾步,似乎是想到什麼,他回身,看了看周連勳手上的手機說:“小勳,你最好真的是給連阿姨打電話”

“不要騙我”

“我、我怎麼會騙你啊?我就是給我媽打電話報個平安,”周連勳佯怒,“你快下去幫我找點吃的吧,我要餓死了!”

“好好,我這就去。”說完,程易璘走出了房間。

直到傳來下樓梯的動靜,周連勳才稍稍放心。

現在這種情況,肯定不能打給連峻,連峻絕對會咋咋呼呼,小題大做。

別人又不知道程家這別墅的地址那他最好的選擇就是求助程景望了,而且程景望雖然性格冷了點,但做起事來比其他人可靠多了。

也不知道這個點程大總裁有沒有在開會,不管了,先打個試試。

周連勳點開程易璘的微信,給程景望打去了語音通話。

聽著鈴聲,他略微焦躁地打開玻璃門走到了陽台上吹風。

這個陽台的歐式石壁欄杆有些老舊,有個地方還斷了,旁邊堆著新欄杆的材料,尚未來得及換。

終於,電話接通了。

周連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壓低聲音說:“程景望,你哥瘋了,快來救我!”

“什麼?”程景望頗為意外,但他很快調整過來了,問,“你在哪?”

“我在槐州郊區那個你們程家之前接手的別墅區那,這裏好像是十幢,”說到這,周連勳想起來了,“對了,我雲湖華府的公寓裏還躺著個人,你先去我公寓把那人送到醫院去吧,記得給他披件衣服”

程景望沒有多問,隻答:“好。”

“拜托你了,我就知道你最靠譜了,”周連勳囑咐,“千萬不要報警,更不能讓我媽知道。”

“說完了嗎?”

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周連勳心裏一驚,訕訕地回頭,程易璘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

“我”看著程易璘愈顯憤怒的神情,周連勳話不多說,把手機往對方那一扔,向臥室的門外跑去。

可惜才跑到一半,他就被攔腰抱起,扔到了床上。

程易璘壓在上麵,單手把他的雙手手腕握住,按過了他的頭頂。

周連勳掙脫不開,先發製人問:“你不是下樓給我找吃的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程易璘的眼睛很紅:“我說了,你不要騙我。”

“那我們半斤八兩啊,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程易璘直問:“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相信趙知遙穿著情brbr趣brbr內brbr衣在你公寓裏,而你們什麼都沒有發生?”

“還是相信你親口說的,不管我去哪,你都會陪著我的鬼話?那你給為什麼要給景望打電話?還說讓他來救你?!”

程易璘越說越氣,他掐住了眼前人的臉:“周連勳,你的嘴裏就沒有一句實話!”

程易璘的勁不小,周連勳吃痛地躲了一下,對方反而掐得更緊,周連勳惱了:“程易璘,你放開我!麻煩你搞搞清楚,我們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你憑什麼這麼來質問我?就算我真的和趙知遙睡brbr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程易璘氣得眼淚直流,那灰藍色的眼眸裏怒火盡顯,他已經喪失了理智:“好好,沒有關係是吧,我來幫你回憶回憶,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話音未落,程易璘直接吻了下去,邊吻邊去解周連勳襯衫的紐扣。

周連勳嚇得胡亂掙紮:“程易璘,你瘋了?!你快給我住手!”

“是,我是瘋了。”

程易璘失去耐心,一個使勁直接把襯衫扯開了,那白嫩的肌膚頓時暴露在空氣中。

周連勳極力掙紮,奈何對方力氣太大,根本掙不開,他渾身顫抖,哀求說:“別別,你別亂來”

程易璘絲毫聽不進去,他將人翻了個身,把那被扯開的襯衫拽到周連勳手肘處係緊。

周連勳趴在床上,手臂動彈不得,感受到程易璘又去摸他的褲帶,他繃不住了,哭著大喊:“程易璘,你瘋了嗎!你這是要對我用強嗎?!”

程易璘的動作霎時頓住,他的神誌終於回來了一點。

他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身下衣衫半褪的人。

他回過神,逃似的從小勳身上下來:“對、對對不起,小勳,我到底在幹些什麼”

周連勳啜泣著,他晃動了一下手臂:“還不把我胳膊上綁著的東西解開!”

“對不起,對不起”程易璘慌亂地道著歉,把小勳手臂上綁著的襯衫解開了。

周連勳抹了抹眼淚,起身把襯衫套回去。

程易璘看他襯衫上的扣子掉了,想去衣櫃裏找找有沒有備用的衣服給人換上。

周連勳見人一動,就不安地連退了好幾步:“你別過來!”

“小勳,對不起,我”程易璘解釋著,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你別過來!!”周連勳抓緊襯衫,嚇得轉身往陽台跑。

“小勳!”

陽台上壞的欄杆還沒換完,怕出事,程易璘趕緊追了過去。

看人追過來了,周連勳直接坐到了欄杆上,威脅道:“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程易璘不敢再往前了:“小勳,你冷靜一點,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先下來,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我一直跟你說我們好好談談,但你就是不聽我的解釋,你有一點要好好談的意思嗎?”周連勳臉上的淚水流個不停,“我說什麼你都不相信,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居然還程易璘,你太過分了!”

“小勳,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剛才被氣糊塗了”程易璘舉起雙手,“我保證,我保證沒有你的允許我是不會碰到你的。”

“你的話有一點可信度嗎?你說這些就是想把我騙下去,我又打不過你你給我滾,我就要坐在這,我要等程景望來接我!”

程易璘看著有裂痕的欄杆不放心,繼續勸:“小勳,你先下來,這欄杆老化損壞了還沒來得及換掉,你要等景望來的話,你下來等吧。”

周連勳擦了把臉上的淚,微仰起頭,倔強地說:“我要看著你走到樓下的院子裏。”

“好好,我走,我走,隻要你先下來。”

程易璘邊說,邊往後退,就在他快要退回房間裏的時候,隻聽轟的一聲,周連勳坐著的欄杆斷了,一瞬間,周連勳整個人摔下了陽台。

“小勳!”程易璘撲上去想把人抓住,但為時已晚。

周連勳掉下來撞到了院子裏的花壇上,他的左手臂傳來一陣劇痛,接著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程景望和李安洲趕到這時,正好看見周連勳從陽台上摔下來的場景。

“周連勳!”

“小周總!”

兩人急忙跑上去查看情況。

第57章 (倒v結束)

周連勳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病床上,打上點滴了,他的左手臂和左腿都疼得厲害,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小周總,你醒啦!”一旁的李安洲聽見動靜,上來查看情況,順手按了床頭的按鈴。

周連勳想說話,但嗓子幹得厲害,他努力地發出音:“水”

“好好。”李安洲倒了杯水,拿出吸管插上,遞到了周連勳的嘴邊。

周連勳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喝著,溫水潤濕了他的口腔,讓他整個人好受了很多。

水喝完的時候,醫生拿著片子進來了,他說:“小周總,您的左小臂骨折了,左腳踝有點骨裂,不算特別嚴重,我的建議是先保守治療,就是打石膏。”

周連勳問:“你的意思是手腳都要打石膏嗎?”

醫生答:“是的。”

周連勳:

他從小到大愛跑愛鬧的,都沒有摔到骨折的程度。

現在好了,手骨折了,腳骨裂了,還都要打石膏

缺了一條胳膊一條腿,他生活還能自理嗎?

周連勳又問:“大概要多長時間會好?”

醫生說:“石膏一般一個月左右就能拆了,要完全恢複的話,配合後續的康複治療,大概需要三個月。”

周連勳無奈:“好吧,謝謝”

醫生:“小周總,打石膏的最佳時間是傷後的幾小時之內,越早越好,我們去準備一下,馬上來給您打石膏。”

周連勳:“麻煩了。”

醫生離開後,李安洲忍不住問:“小周總,你和程易璘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鬧成這樣啊?早上,你讓景望先去你的公寓救人,我也跟去了,我看見那個人衣不蔽體的”

李安洲還是隱晦了,沒有直接說是情br趣br內br衣。

周連勳當時選擇向程景望求助,也沒想瞞著這事。

於是,他直接說:“我公寓裏躺著的那個人是我以前的員工——小趙,小趙現在簽了公司,進了娛樂圈,被無良經紀人逼著穿成那樣來找我,想讓我當他的金主然後程易璘看見了”

李安洲聽得嘴巴微張:“這、這樣啊這確實太”

“太抓馬了,還有比這更戲劇的事嗎?”周連勳無語望天花板,想起來問,“小趙呢?他的情況怎麼樣?”

“他牙齒被打掉了一顆,有點輕微腦震蕩,現在還昏迷著,醫生說可能要晚上才會醒。”

周連勳眉頭緊鎖:“這麼嚴重啊。”

李安洲安撫說:“小周總你放心,景望也把他安排進了vip病房,保證他能得到最好的治療,他現在就躺在你隔壁的病房裏。”

周連勳稍微放心了一點:“洲洲,真是謝謝你們了”

“小周總,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和景望能走到今天,也多虧了你的幫助,”李安洲頓了頓,歎了口氣,“小周總,你從二樓摔下來的時候,程易璘急得直接從二樓跳下來了,應該沒什麼事。景望借此把他帶過去做檢查了,景望的意思是——你如果不想見他的話,他會先想辦法拖住他。”

提起程易璘,周連勳臉上的笑逐漸消失了,他撇開臉:“我不想看見那個人。”

李安洲點點頭:“好,那我去跟景望說一聲,讓他盡量攔著程易璘。”

另一邊。

程景望和程易璘坐在貴賓休息室裏,等待檢查結果。

程景望正襟危坐,程易璘則頹然地癱坐著,似乎被什麼抽光了朝氣。

程景望開口說:“我以為你有理智,不會亂來的。”

程易璘訕笑,那笑難看地像是要哭出來了:“景望,一直保持理智,太難了”

程景望問:“他公寓裏躺著的那個人,是你下的手?”

程易璘點了點頭:“是”

想起那人被打的模樣,見慣了世麵的程大總裁也不由得蹙眉:“你現在更需要的是心理醫生。”

“我已經看過很多次心理醫生了,回國之前也去看過,”程易璘伸手捂上胸口,“可是有些事經過這麼多年,堆積成山,壓在我的心上,壓得死死的,看再多的醫生也不會好了”

程景望:“你一直都很聽話,我以為你被老頭教得很好,現在看來,是被壓得很死。”

聽到這話,程易璘的喉間頓時湧上一陣酸澀,眼眶也不禁濕潤了,他抬手擋住了眼睛,不想被程景望看到他落淚的模樣。

程景望瞥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分鍾,有個醫生敲門進來了,他帶著程易璘的檢查報告說:“程先生,您的腿沒有什麼問題,身體的各項指標也很好。”

程易璘差不多緩過來了:“好的謝謝。”

醫生把報告遞給程易璘,又跟程景望問完好就離開了。

恰好此時,程景望的手機響了,一看是洲洲打來的電話。

他看了程易璘一眼,走開幾步接了——

李安洲說:“景望,小周總已經醒了,他的左小臂骨折了,左腳踝有點骨裂,醫生現在在給他打石膏。他說暫時不想見到程易璘,你攔著點吧。”

程景望回頭看了看坐著的程易璘:“我盡量。”

“你別盡量啊,要一定!”李安洲強調,“小周總現在都這樣了,你就別讓程易璘來刺激他了。”

程景望:“好吧,我知道了。”

程景望掛斷電話,轉回身的時候,程易璘已經站起來了,直問他:“是小勳醒了嗎?”

程景望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程易璘衝出了房間。

幸好他沒有把周連勳的病房號告訴程易璘,他嘖了一聲,追了出去。

程景望四處張望,看見程易璘正攔著個護士問。

程景望上去拉開堂哥,程易璘居然要推他,他眉頭一皺,直接拽上對方的衣領說:“程易璘,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你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他不想見你,聽到了嗎?是他不想見你。”

程易璘的表情繃不住了,連眼神都灰敗了下去,過了好一會才說:“景望,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程景望低歎,沒想到自己會有安慰堂哥的一天,他說:“你先回剛才那個房間,我給你找個心理醫生。”

程易璘:“好”

*

打好石膏,周連勳看著左手和左腿上厚厚的石膏繃帶,覺得自己要進化成石膏戰士了

本來傷一隻手或一條腿還好,現在左手左腿都傷了,他連拐杖都用不了,要去哪隻能坐在輪椅上。

最關鍵的是,坐在輪椅上也得人推著,不然他一隻手不好控製。

周連勳感覺自己差不多成了一個廢人。

李安洲一直陪著他,周連勳有點不好意思,讓人先去忙,李安洲說上午沒事。

周連勳也想有個能說話的人,就讓人待著了。

李安洲陪著他吃完了午飯,差不多下午一點多的時候,程景望來了。

程景望對他說:“我讓程易璘看了心理醫生,看情況是暫時穩住他了,但我不保證他會不會偷偷來找你。”

過了一上午,周連勳也冷靜了下來:“沒事,他要來就來吧,其實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責任”

程景望看著他打上石膏的手臂和小腿:“你還不打算告訴你媽嗎?”

“能瞞多久瞞多久吧,”周連勳說,“告訴他們又能怎麼樣呢?我的手和腿又不會好,還多了幾個人為我擔心,而且我媽的性格我得先想個找不到破綻的受傷理由”

“隨你,”程景望說,“我和洲洲下午有事,要先走了,你要不找個人來陪你,比如連峻?”

聽到連峻的名字,周連勳笑了聲,那小子最不靠譜了,他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受傷的事:“算了吧,這病房不是有專門的看護麼,我沒事的。”

程景望:“你有事就叫看護,別自己硬撐。”

周連勳:“我知道啦,你程大總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了?”

程景望略微無奈:“沒辦法,你和程易璘的事”

周連勳插話:“好了好了,你們有事就快走吧。”

李安洲起身走到程景望旁邊:“小周總,那你好好養傷,我們晚上再來看你。”

“好的,謝謝洲洲啦,”周連勳想起來問,“對了,程景望,你把我送到這安康醫院,這醫院可是你們程家投資的,你家老爺子不會知道吧?”

程景望不以為然:“老頭上次手術康複後一直在修養,不怎麼管事了,應該不會知道,而且就算他知道也沒什麼吧。”

不知道為什麼,周連勳心裏總有點隱隱的不安:“但願吧”

李安洲和程景望走後,周連勳立馬按了床頭呼叫看護的鈴。

他不好意思讓李安洲帶他去洗手間,就一直憋著,現在是快憋不住了。

護士小姐姐很快就來了,vip病房內有專用的洗手間,周連勳讓人把他扶到輪椅上,推到了自動馬桶前。

護士小姐姐看他這副模樣,提出可以扶著他。

周連勳臉皮薄,實在是克服不了自己的羞恥心,就說沒事,讓護士出去等。

等護士小姐姐關上門後,他才努力地單腳站起來,解開褲帶

好不容易解決完了,周連勳單手勉強地把褲子拉上來,結果發現褲帶係不回去了。

這醫院的褲子是隻有繩子,沒有鬆緊帶的,如果不係回去,等下他怎麼挪回病床上?

就用手抓著嗎?萬一一個不小心他沒抓緊那畫麵他簡直不敢想象。

可他實在是沒有勇氣讓護士小姐姐來幫他係

周連勳單腳撐不住坐回輪椅上,他拉著褲繩,單手嚐試了好久,怎麼都係不回去。

在洗手間外麵等著的護士忍不住敲了敲門:“小周總,小周總?您沒事吧,這麼久了還沒好嗎?”

周連勳趕忙喊:“沒、沒事,稍微再等我一下。”

周連勳額頭上都冒出了汗,這破繩怎麼就是係不回去呢?!

這時,他聽到門外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程易璘問:“你好,請問這個病房裏的病人去哪了?”

護士答:“程先生,小周總在廁所裏,還沒有出來。”

“沒事,你先去忙吧,”程易璘說,“我進去看看。”

周連勳心中一緊,剛想喊不行,就聽見了門被推開的動靜

第58章

周連勳聽到走近的腳步聲,直喊:“你給我出去!”

程易璘走到他麵前,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窘迫:“小勳,是褲繩係不回去了嗎?”

周連勳抓緊褲繩反問:“和你有關係嗎?”

程易璘被噎了一句,過了好幾秒才說:“那我去找護士幫你吧”

“你等等!”周連勳抿唇,讓陌生人來幫他,還不如讓認識的人來,他在心裏鬥爭了一番,最終說,“你你你都看見了,你來幫我吧”

最後幾個字周連勳說得又快又輕,生怕程易璘聽見似的。

程易璘把輪椅轉了個圈,讓周連勳麵對著他,然後他蹲下,接過小勳手裏的褲繩,那修長的手指一彎一勾一拽,就係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出來。

周連勳低著頭不敢看程易璘的表情,程易璘把他推到洗手池前,讓他洗完手,又把他推到了床邊。

周連勳下意識地想像之前那樣,單腿起立蹦幾步挪回床上。

結果程易璘直接橫抱起他,把他放到了床上,全程不超過二十秒。

“你”

周連勳想讓程易璘不要抱,但話到嘴邊,他就是說不出口。

因為他覺得程易璘的舉動是對的,直接把他抱到床上,就避免了他一個斷手斷腳的病號單腿蹦著挪了。

程易璘看著小勳打上石膏的左手和左腿,久久不語,他的眼眶漸漸紅了:“小勳,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別哭哭啼啼的,”經過一上午,周連勳也想通了,這事純屬是他自己作死,硬要坐在欄杆上不下來,實在要怪就怪趙知遙那個惡心的經紀人汪勇平,如果汪勇平不逼著小趙穿成那樣來找他,就不會有這麼一係列的事情了,“不準掉眼淚,我發現你怎麼越來越容易哭了?”

程易璘努力把眼淚憋回去:“我不知道,一碰上你的事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