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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將計就計

“還……還是嗎?”

這下不僅阮蘇愣住了, 就連溫惜寒也給聽愣了。

溫惜寒想不明白那晚上阮炘荑到底掐頭去尾地聽到了些什麼,為什麼會斷章取義理解成這個樣子?

如果是別人誤會也就算了,但阮炘荑可是溫惜寒親眼看著阮蘇懷胎十月, 還經曆了難產後,從一個隻知道吃奶、睡覺的小嬰兒辛辛苦苦給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而現在, 可想而知阮蘇在聽到小兔崽子問出這種話的時候, 會有多生氣。

餘光注意到阮蘇越來越陰沉的臉色,還有周邊明顯降下來的氣壓, 溫惜寒不動聲色地側了點身子, 企圖將阮炘荑護到身後,壓低聲音,提醒般地喊了聲:“軟軟。”

重重呼出口氣, 阮蘇冷聲道:“小寒,你別護著她。”

說著,她抬眸直直地看向阮炘荑,目光幽冷,深不見底, 一字一句地問:“你覺得還是嗎?”

阮炘荑被阮蘇看得發怵, 吞了吞喉嚨, 默默往溫惜寒身後縮著, 眼神躲閃, 聲音更慫了:“是吧……”

“嗬。”阮蘇冷笑出聲,其實一開始她還沒有這麼生氣,雖然意外阮炘荑能這麼快主動坦白,但阮蘇還是有點欽佩她的, 好歹不墨跡, 有點擔當。

真正讓阮蘇生氣的是後麵阮炘荑說的話, 以及那副慫得不行的德性,又慫又菜,畏畏縮縮的,沒一點擔當就算了,還一個勁往溫惜寒身後躲,看著就讓人火大。

深吸口氣,阮蘇壓著心底的火氣說:“過來。”

阮炘荑猶豫了下,才很不情願地從溫惜寒身後出來,挪著步子緩緩站到離阮蘇兩步遠的位置上。

沒好氣地乜了阮炘荑一眼,阮蘇又說:“喊人。”

阮炘荑低著頭,上身微躬,語氣委屈,活像阮蘇欺負了她似的:“外婆。”

十幾秒的停頓。

阮蘇眉頭緊蹙,正欲開口催促就聽阮炘荑吸了吸鼻子,聲音聽起來更委屈了:“媽咪~”

阮蘇:“???”這是喊人還是在借機告狀?!

溫惜寒:“……”

太陽穴似乎跳得更歡了,阮蘇咬緊後槽牙道:“你先出去。”

有一說一,從阮炘荑出生到現在阮蘇從來沒有打過她,但是今天,她有點忍不住了。

如果這小兔崽子繼續作死,她是不介意在莘翊麵前收拾她一頓的。

“噢,好。”阮炘荑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語氣隱隱夾著絲哭腔:“那媽咪,我下次再來看你。”

十指一點點收緊,指關節被捏出清脆的響聲,阮蘇呼吸聲漸重,沒再去看阮炘荑一眼。

一直到阮炘荑走遠,溫惜寒才低聲說:“姐,你也別生氣,軟軟她什麼都不知情,再有那晚上我們聊得零碎,她可能就誤會了……”

阮蘇冷笑一聲,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小寒,你還是太低估她了。”

溫惜寒不解:“為什麼?”

阮蘇抬手捏向鼻梁,眼神複雜地看著莘翊的照片,一時聽不出是什麼語氣:“你覺得她能有這麼笨?”

重重呼出口濁氣,阮蘇娓娓分析道:“還有她會是這麼一個不會看臉色的人?隻怕她說的那些話全是用來氣我的,最終目的隻有一個。”

說著,阮蘇凝眸望向溫惜寒,冷哼一聲,幽幽開口:“好一招聲東擊西,借機轉移重點,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兒。”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溫惜寒:“……”

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該誇阮炘荑聰明,還是聰明過了頭。

阮蘇彎下腰身,從包裏摸出條手帕,認真擦拭起墓碑上莘翊的黑白照片,低喃道:“也不知道小兔崽子這德性到底是像了誰。”

總歸不是會像她。

將照片擦幹淨,阮蘇在起身時輕輕從花束裏抽了一朵月季花出來,深邃的眼眸微眯,饒有興趣地問向溫惜寒:“小寒,你說我要不要將計就計,把她掃地出門?”

溫惜寒:“……”

抬手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溫惜寒生硬地轉移話題:“姐,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

阮蘇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話裏有話道:“小寒,看樣子那小兔崽子把你帶壞了。”

溫惜寒幹笑,有些心虛地說:“我也是怕你會不同意。”

“那倒不至於。”阮蘇修長的手指撥弄著緋紅的月季花瓣,一本正經地將問題拋了回去,“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溫惜寒臉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支吾著說:“在酒吧認識的。”

阮蘇:“???”

溫惜寒像是會去酒吧的人嗎?阮蘇覺得不像。

但阮炘荑會去……

一片殷紅的花瓣被扯掉,阮蘇輕歎口氣,默默將視線落到了莘翊的照片上。

這麼看來,好像就解釋得通了。

“然後呢?”阮蘇繼續追問。

溫惜寒打哈哈道:“然後就認識了。”

見溫惜寒神情-欲言又止,還有絲赧然,對於後麵的事情,阮蘇便在心裏有了個底。

介於前車之鑒,阮蘇暗自決定有時間一定要好好查一下阮炘荑到底背著她搞了多少不動產。

慢悠悠地走出墓園,看見在一旁戴著墨鏡、站得挺直等待大雇主出來的保鏢,阮炘荑緩步走到他麵前,並刻意晃來回晃了兩圈。

保鏢咽了口唾沫,低聲喊道:“小小姐。”

阮炘荑下頜微抬,笑眯眯地開口:“幫我開下後備箱?”

保鏢依言將車的後備箱打開。

阮炘荑臉上笑容不減,又說:“麻煩幫我提下來。”

保鏢不明所以,卻還是順從地將阮炘荑的大行李箱提了下來。

再然後,阮炘荑丟下句“謝謝”,就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走到路邊抬手打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保鏢本能地看了眼墓園大門,在看向出租車離開的方向,眼神越發迷茫了。

半個小時後,阮蘇和溫惜寒才從墓園出來。

看見大雇主,保鏢踟躇著跟了上去,在阮蘇準備上車的時候,終於醞釀好開口:“小姐。”

白皙的手扶著車框,阮蘇聞聲看了過去,用眼神示意他說。

保鏢支吾著繼續說:“小小姐走了。”

“行李箱也一起帶走了。”

阮蘇輕笑出聲,一反常態地問溫惜寒:“小寒,你怎麼看?”

溫惜寒:“……”

“算是主動掌握先機?”

出租車在一棟傍山別墅前停了下來。

用指紋打開大門後,阮炘荑隨意將行李箱扔到一旁,撈過一個抱枕,大大咧咧地躺到了沙發上。

這棟別墅是阮炘荑半年前買的,上個月才正式裝修完畢。她很少過來,但從墓園出來,她第一個想到的去處就是這裏。

清淨是其一,最重要的一點是基本上沒人知道。

在沙發上躺了幾分鍾,阮炘荑側身從包裏摸出手機看起了新收到的消息。

八分鍾前溫惜寒發了一條過來:【你去哪了?】

阮炘荑坐起身,打字回複道:【我想先靜一靜。】

溫惜寒算得上是秒回:【去哪了?】

阮炘荑輕咬下唇,並不想太早暴露自己這裏的住處,便含糊回道:【我回家了。】

[對方正在輸入中……]

幾分鍾後,聊天框上的這排小字消失了。

阮炘荑站起身,打開一個櫃子,從裏麵隨手拿了把車鑰匙,坐著小電梯去了地下車庫。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法拉利跑車從車庫駛出。

阮炘荑戴上墨鏡,緩緩打著方向盤將車開到了正大路上。

以街道為界,這邊的傍山別墅算是新城區,而另一邊看起來很寬闊、寂寥的園區,正是阮家老宅所處的位置。

餘光掠見馬路對麵有一輛黑色加長邁巴赫正要拐進路口,阮炘荑不由得放慢車速,目光跟著落到了後視鏡上。

直至後視鏡再也看不見那輛邁巴赫的車尾,阮炘荑才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循著記憶將車開到了墓地門口。

鎖好車,阮炘荑走到不遠處的花店,買了兩束花,再一次進了墓園。

墓園深處,阮炘荑緩緩蹲下身,動作輕柔地將抱著的花放到了兩座墓碑旁。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看清了上麵刻著的名字:‘莘翊’。

沒在意草地的髒,阮炘荑盤腿坐了下來,輕聲喊道:“外婆,媽咪。”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來看你們……”

“不過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們說。”阮炘荑將手搭在膝蓋上,語氣鄭重,“我有愛的人了。”

“溫惜寒,你們應該都見過的。”

“她很好,真的很好。好到這輩子,我再也不會遇到這麼喜歡的人了。”

阮炘荑絮絮叨叨地說著,還從麵前的果盤拿了一個橘子吃。

而此時,才回到阮宅的阮蘇和溫惜寒一進屋就麵臨了周姨的熱情迎接。

“歡迎回家~”

周姨和程叔還興致盎然地打了兩個彩紙禮炮。

阮蘇麵無表情地將肩上的碎屑拂去。

溫惜寒也沒能幸免被彩紙落了一身,看了眼臉色臭了一路的阮蘇,澀聲喊道:“程叔,周姨。”

“哎,小小姐呢?怎麼沒有一起回來?”周姨這時候才注意到少了一個人。

溫惜寒神色諱莫至深,很小弧度地搖了下頭。

阮蘇一言不發,長腿一邁,徑直朝樓上走去。

程叔眼露擔憂,輕聲說:“我上去看看。”

周姨連連點頭,隨後開始打掃客廳亂飛的紙屑,這期間還時不時抬頭向上望去,忍不住問:“二小姐,小姐這是和小小姐吵架了?”

“這件事有點複雜。”溫惜寒歎氣,回來的路上她和阮蘇聊了很多,也知道阮蘇其實並不反對她和阮炘荑的事情,但她就是生氣阮炘荑幹出這麼個事,今天又整這麼一出……

“周姨,我也上去看看吧。”

上樓後,阮蘇並沒有去書房,而是鬼使神差地去了阮炘荑的房間。

但甫一打開門,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屋裏就像是經曆了搶劫,什麼值錢的都沒有了。

再聯想到阮炘荑那個大行李箱,阮蘇氣極反笑,提聲道:“程叔,把小兔崽子給我逮回來。”

在樓梯口剛好聽見這句話的溫惜寒:“???”

作者有話說:

阮蘇[猶豫]:將計就計?

軟軟: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第102章 繼續拉扯

“程叔, 把小兔崽子給我逮回來。”

程叔不明所以:“小姐?”

平心而論,情緒外露得如此明顯的阮蘇他還是第三次見到。

第一次是在阮蘇婚禮的前一天;第二次則是在那位小姐去世的時候;第三次就是現在了……

冷笑一聲,阮蘇咬緊後槽牙說:“順帶再查查那小兔崽子名下所有的財產。”

程叔不禁擦了擦額角, 心底默默為阮炘荑捏了一把汗,順從地應了一聲“好”。

餘光掠見站在門口的溫惜寒, 程叔偷偷朝她使了個眼色, 適時說:“那小姐,我先下去了。”

雙眸微闔, 阮蘇有些疲憊地輕“嗯”了一聲。

側聲讓程叔下樓, 溫惜寒站在門口,食指微屈,輕輕扣了兩下門。

阮蘇眉心緊擰, 但在看見門口站著的溫惜寒時,眉眼肉眼可見地舒展了些,臉色也比適才好了很多。

“姐,怎麼了?”溫惜寒緩步走進屋,語氣關切。

“嗬。”白皙的下頜輕抬, 阮蘇沒好氣道, “你自己看看這屋裏。”

“嗯?”溫惜寒仔細將房間打量了圈, 第一印象是很整潔, 然後是有種說不出來的空曠感, 很違和,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又看一圈,溫惜寒才依稀發現好像這屋裏幾乎看不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再看看阮蘇又氣又想笑的神情,一時間溫惜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

深吸口氣, 阮蘇提醒道:“還記得她的那個大行李箱嗎?”

“……”溫惜寒恍然大悟。

冷冷地哼笑一聲, 阮蘇切聲說:“那小兔崽子算盤倒是打得好, 一早就把後路給想好了。”

溫惜寒想了一下,說:“軟軟應該回公寓了。”

阮蘇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一副老謀深算的語氣:“她不會回公寓。”

“有個詞叫狡兔三窟,她肯定回了別的住處。”

溫惜寒若有所思:“所以你才讓程叔去查軟軟的資產?”

“嗯。”阮蘇頷首,深邃的眸中閃過絲複雜,“當年那件事,阮氏險些宣告破產。”

“是她及時拿出一筆錢,不僅補上了阮氏的資金窟窿,還讓很多合同正常運轉起來。”

“我當時很好奇她一個無權無勢、沒什麼背景的人,怎麼能突然之間拿出這麼多錢。”說著,阮蘇笑了一聲,聲音異常苦澀,“便派私家偵探去調查她。”

溫惜寒沒接話,默默聽阮蘇說著。

“她很聰明。”阮蘇緩步走到落地窗邊,皓白的手腕一抬,拉開了最裏層的遮光紗簾。

室外的光亮瞬間就鑽了進來,臥室也變得亮堂。

阮蘇轉過身,溫和的陽光灑到她的肩上,氳靄了微蜷的發梢,在空氣中散成一圈圈光暈。

“第一天她就發現了偵探。”阮蘇歎了口氣,繼續說,“也不知道她和偵探說了什麼,偵探將錢全部退還回來了。”

“然後她主動打電話過來,約我見麵。”

“我以為她會生氣,畢竟我暗中調查她了。但是她沒有,還將自己名下的全部資產告訴了我。”

阮蘇永遠都忘不了那天,接到莘翊電話時的忐忑。

想象中的責備並沒有到來,莘翊聲音帶著淺淺笑意,隱隱透著股哄味:“蘇蘇。”

“晚上過來陪我吃飯嗎?”

一聽到這聲音,阮蘇心都軟了,哪裏還記得起其他,頭腦一熱就直接應了下來。

在去醫院的路上,阮蘇不斷為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想著見麵後的措辭,但在見到莘翊那一刻,她大腦就像卡殼了一樣,要說的全給忘了。

莘翊坐在輪椅上,麵容溫軟,笑著給阮蘇到了一杯衝泡好的藥茶。

阮蘇惴惴不安地接過,抿了一口,沒話找話地問:“這茶怎麼有股子腥味?”

莘翊眯著眼睛,半開玩笑地說:“因為加了點我的血。”

阮蘇捧著玻璃杯,怔怔地看著她。

莘翊輕笑出聲:“開玩笑的。我泡了點血參進去。”

隨後,莘翊將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阮蘇不解地接過。

喉嚨微滑,莘翊輕聲說:“拆開看看。”

阮蘇緩緩將文件拆開,裏麵事無巨細,全是莘翊名下資產的統計。

“莘翊……”

莘翊又為她倒了一杯茶,將輪椅滑到窗邊,抬眸看向窗外的夜景,低喃道:“蘇蘇,你會忘記我嗎?”

阮蘇走到她身側,蹲下身保證道:“不會。”

莘翊失笑,朝阮蘇勾了勾小拇指:“那拉鉤?”

後來,阮蘇才明白莘翊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她從來不會平白無故地去做一件事。就好比那天的文件,是她整理出來準備立遺囑的……

而阮炘荑的狡猾,可以說完全和莘翊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阮蘇抱著雙臂,一雙眸子低垂著,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但語氣透透滿滿的興味:“小寒,你覺得那小兔崽子現在有多少資產了?”

看似是責怪的語氣,溫惜寒卻從中聽出了自豪,抿了抿唇,遲疑著開口:“姐,我覺得軟軟應該會自立門戶,不會回來接管公司。”

阮蘇:“???”

一語驚醒夢中人,阮蘇氣得直磨牙,重重地哼了一聲,手臂一揮,甩門回了書房。

知曉阮蘇說的是氣話,程叔並沒有將阮炘荑“逮”回來,而且選擇了“請”。

帶著保鏢驅車到公寓,程叔在公寓樓下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最終無功而返。

回去路上,他不是很情願地按照阮蘇的吩咐派人去查了阮炘荑名下的資產,又特意讓保鏢繞了點路,去買了阮蘇喜歡吃的糕點。

回到老宅已是兩點過。

見到頹然回來的程叔,阮蘇一點都不意外,輕托手腕將茶壺斟滿,又從一個小罐子裏夾了一小片人參進去。

指腹一半大的參片在接觸到熱水的瞬間,有兩三縷血絲快速從邊緣滑開,迅速消融進了水裏,不留下一點痕跡,快得就像是錯覺般。

阮蘇慢條斯理地將麵前的茶杯倒上茶水,挑眉問道:“程叔沒給她打電話?”

“沒有打通。”程叔將糕點拆開,放到了茶幾上。

“嗯~”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著玻璃台麵,阮蘇凝眸看向溫惜寒,意思不言而喻。

溫惜寒:“……”

頂著兩人的目光,溫惜寒摸出手機給阮炘荑發了條試探的消息:【你沒回公寓嗎?】

阮蘇端起茶杯,吹了吹麵上的熱氣,搖頭不讚成道:“你這麼問,她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應該怎麼問?”溫惜寒虛心請教道。

阮蘇托著下頜,如實開口:“不知道。”然後看向了什麼都不知情的程叔。

程叔汗顏,忙不迭說:“我去催催,讓他們調查快一點。”

從墓地出來後,阮炘荑在回傍山別墅的路上找了條小吃街隨意解決了自己的午餐。

捧著杯檸檬水,阮炘荑又去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和各種海鮮,才慢悠悠地開著車往回走。

簡單收拾了下屋子,阮炘荑換了身衣服,走到吧台邊,隨手抽出支啤酒,想了想,又原路放了回去,從下一層拿了瓶冰飲料。

用開酒器撬開瓶蓋,阮炘荑將吸管插進飲料瓶,慢悠悠地晃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阮炘荑窩在沙發上刷了會兒微博,在正好看見江韻在群裏問有沒有打遊戲的,阮炘荑便加了進去。

兩人連麥打著遊戲,最開始幾把贏得很順利,後麵兩把打得就很吃力了,第三把算是逆風翻盤,但在第四把守家的關鍵時候,有一條消息突然彈了出來。

沒有猶豫,阮炘荑直接點進消息。

【溫惜寒:你沒回公寓嗎?】

輕咬下唇,阮炘荑斟酌半刻,惜字如金地回道:【嗯,沒回。】

再度點回遊戲時,屏幕已是結算界麵。

麥裏江韻在問:“軟軟,你剛剛是卡了嗎?站在那裏都沒有操作。”

阮炘荑玩的是輸出位。

“嗯。”阮炘荑斂眉喝了口飲料,“閃退了下。”

“還玩嗎?”

江韻:“再玩兩把,我等會還有事。”

將飲料擱下,阮炘荑扯過一張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好。”

在十多分鍾後,又有一條消息彈了過去。

【溫惜寒:那你回哪了?】

指尖滑動的動作一頓,阮炘荑沒有理會那條消息,一直到兩把遊戲打完,她才退出遊戲遲疑著點了進去。

舌尖輕抵上顎,阮炘荑思索著回複:【另一個去處。】

等了幾分鍾,溫惜寒沒有回消息。

而此時已經快五點了。

鎖上屏幕,重重地捏了捏眉心,阮炘荑起身進了廚房,開始有條不紊地清洗、處理買來的海鮮。

處理好海鮮,阮炘荑看了眼時間,才過去一個小時,想了想,又把半成品全部凍進冰箱,叼著飲料吸管,去了地下車庫。

這一趟出去,阮炘荑將差的調料補齊後,開著車去附近的人工湖轉了一圈。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阮炘荑才開車回了別墅。

老宅吃晚餐的時間向來偏早,阮炘荑掐著時間在八點半左右將所有海鮮弄出鍋,細致地擺好盤,她選了一個最完美的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一股腦地發給了溫惜寒。

溫惜寒回了一個問號。

阮炘荑給最中央的小龍蝦來了張特寫:【麻小吃嗎?】

【溫惜寒:……】

【我已經吃晚飯了。】

阮炘荑很清楚溫惜寒在晚上的飯量,還有自律的阮蘇在,定然不會吃多少。

又把自己做的無骨檸檬鳳爪發了過去,阮炘荑繼續誘惑:【烤箱裏還烤了條魚。】

【阮炘荑:來嗎?都是你喜歡吃的。】

輕扣上手機,看著才打完電話往沙發邊走的阮蘇,溫惜寒輕咽唾沫,醞釀著開口:“姐,我等會要出去一趟。”

腳步一頓,阮蘇挑眉問:“有約?”

“嗯——”

輕歎口氣,阮蘇又問:“晚上還回來嗎?”

溫惜寒也不確定:“要回的吧。”

在溫惜寒對麵坐下,阮蘇語重心長地開口:“小寒,你說為什麼別的父母都是防外人,就我家是個例外,不僅防外人,還要防那渾身都是心眼的小兔崽子。”

作者有話說:

阮蘇開始策反。

軟軟:這麼防自家閨女的也是第一次遇到。

第103章 是未來老婆

指腹來回摩挲著手機屏幕, 溫惜寒麵色猶豫,遲疑著問:“那我還去嗎?”

阮蘇翹起一條腿,一臉的諱莫如深, 話裏有話道:“你看她會不會給你發地址。”

一時間溫惜寒有些摸不透阮蘇的意思,捏著手機等了幾分鍾, 阮炘荑的消息又發了過來:【要不要來?】

溫惜寒看了眼阮蘇, 輕咬唇角,惜字如金地回複:【來。】

【阮炘荑:好, 等你。】

眉梢微挑, 阮蘇饒有興趣地問:“怎麼樣?”

溫惜寒搖了搖頭,如實說:“沒發地址。”

阮蘇輕笑出聲,單手支著下頜, 半誇半損地說了句:“小兔崽子心眼還挺多。”

“那姐……你要去嗎?”溫惜寒是有點想去的,但把阮蘇一個人留在老宅,又有點不厚道的感覺。

阮蘇卻老神栽栽地說:“那我要看她請不請我去了。”

溫惜寒:“???”

就在溫惜寒疑惑之際,程叔拿著一份文件走了過來:“小姐,這是查到的資料。”

阮蘇稍坐正了些, 接過遞來的資料, 快速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邊搖頭邊說:“趕莘翊當年差遠了。”

文件並不算厚, 全部加在一起還是有十多頁, 可能比上不足,但比下已經是綽綽有餘了,甚至可以說在同輩人之間已經算得上是佼佼者。

聽見阮蘇這嫌棄的語氣,溫惜寒默默咽了口唾沫, 不免由衷佩服起莘翊。

著重掃了眼最後一頁的房產, 阮蘇將文件遞給溫惜寒, 抿了口茶,漫不經心地問:“小寒,你覺得她會去哪?”

遲疑片刻,溫惜寒緩緩打開文件,目光在最後一頁停留許久,不是很確定地說:“xxxx區那一套?”

輕輕將茶杯放下,阮蘇搖頭道:“她不會去那裏。”

想了想,溫惜寒又說:“那是……開發區那套傍山別墅?”

阮蘇頷首:“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那裏。”

阮蘇到底是了解阮炘荑的,還將她的心理摸得透透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況傍山別墅就在對麵那個小山頭,離這邊非常近。”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到現在了,她都沒有給你發地址。應該是摸準了我會去查。”

溫惜寒:“……”

對於阮蘇的這通分析,溫惜寒是半信半疑的,直到阮炘荑接下來發過來的消息,才完全打消了她心裏的懷疑:【來了嗎?】

溫惜寒回複:【沒有。】

【阮炘荑:那出門了給我說一聲,我好把烤魚端出來。】

拍了拍手心,阮蘇從沙發上起身:“走吧。”

阮炘荑所在的傍山別墅位置比較近,從老宅過去也就半個小時左右。

大概是考慮到這一點,阮蘇沒帶保鏢,而是選擇了自己開車。

溫惜寒坐在副駕駛上,醞釀著開口:“姐。”

“嗯?”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阮蘇將車速壓得很慢,路燈偏黃的燈光透過擋風玻璃落到了中控台上,也將路邊樹枝的影子印了進去。

看著中控台上不斷交替著的樹影,溫惜寒輕聲說:“其實在和軟軟在一起之前,我想過很多。”

阮蘇笑了聲,問:“怕我會不同意?”

“也不全是。”溫惜寒自嘲地說,“及時止損,軟軟才二十三歲,我已經不年輕了。還有就是,如果我真的和她在一起了,之後又分手,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還有她。”

“或許,那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將那晚上的事情,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

阮蘇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語重心長道:“小寒,你還不夠了解她。”

“嗯。”溫惜寒深表讚同,“軟軟她確實變了很多。”

“不不不,你沒有懂我的意思。”穩穩通過路口,阮蘇開始‘言傳身教’的支招,“我覺得,從現在開始你就該把她管嚴一點。就比如今天,不查一下都不知道她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錢,還把我倆算計得團團轉,以後隻怕會搞出更多的事情來。”

溫惜寒內心動搖:“軟軟她……應該不會吧?”

此時此刻,還在廚房炒烤魚調味料的阮炘荑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以為是炒的料太嗆人了,阮炘荑將抽油煙機開到最大,關了灶火,捂著口鼻跑到客廳透氣去了。

緩了幾分鍾,阮炘荑翻出一個口罩戴上,又進廚房繼續將料炒完。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阮炘荑將烤好的魚從烤箱裏拿了出來,並把準備的配菜鋪了上去,最後是才炒出來的底料。

脫掉圍裙,阮炘荑在桌麵上擺好三副碗筷,拿起一個蘋果,隨意擦了擦表皮,邊啃邊往門外走。

“哢嚓——”在阮炘荑蘋果啃了三分之一的時候,一輛姍姍來遲的深色奔馳車緩緩在大門口停下。

阮炘荑穿得很隨意,腳上還趿拉著一雙拖鞋,大大咧咧地半倚在門邊,事不關己地繼續啃著蘋果。

皓齒微磨,阮蘇慢慢將車倒進停車位裏,熄火後,和溫惜寒一起下了車。

看見不請自來的阮蘇,阮炘荑臉上不見絲毫意外,又啃了口蘋果,晃著腳上快要掉下來的拖鞋,語氣悠閑:“再小酌一杯?”

溫惜寒看向阮蘇。

阮蘇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那請~”阮炘荑摸了摸手臂上被蚊子咬的紅疙瘩,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入座後,阮炘荑將提前醒好的紅酒倒了三杯出來,依次放到阮蘇和溫惜寒麵前,“吃啊,這麼豐富的夜宵。”

喝了口紅酒,阮炘荑戴上一次性手套,專注地剝起了小龍蝦。

阮蘇沒有動筷,斂眉打量了圈客廳,輕笑著說:“原來是被你買走了。”

阮炘荑剝好小龍蝦並沒有吃,而是全部放進了麵前的小碗裏,不一會兒就有了小半碗,“要不我再轉賣給您?”

“你倒是會做生意。”看見阮炘荑將剝好的蝦肉端給溫惜寒,阮蘇悶悶地喝了一大口紅酒。

輕咳兩聲,阮炘荑脫下一次性手套,又扯過紙巾擦了擦手,正色道:“所以媽媽,你同意我和小姨的事情嗎?”

眉心一點點攏起,阮蘇一時沒說話。

阮炘荑繼續說:“你不同意也沒事,反正媽咪已經同意了。”

臉上的神情差點沒繃住,阮蘇忍不下去了:“我有說我不同意?還有你再鬼扯,她怎麼同意的?!”

溫惜寒唇角微抽,想插話又感覺自己完全插不進去。

阮炘荑一本正經地說:“同女媧和伏羲一樣嘛,雲煙聚合起來就是同意,如果全部散開,那就是不同意。”

“真的聚合起來了?”這是阮蘇問的原話。

溫惜寒:“???”

阮炘荑說得有理有據,還拿出了自己拍的照片:“對啊,你看我下午還拍了照的。”

溫惜寒:“……”

阮蘇拿過阮炘荑的照片看得非常仔細,嘴上卻說:“騙人的吧,肯定是你之前的存圖。”

“怎麼可能。”阮炘荑力證自己的清白,“你看拍攝日期和時間。”

阮蘇沒放過照片裏的任何一個細節,放大後翻來覆去地研究了好幾遍,“我又沒親眼看見,我不信。”

阮炘荑語塞,從阮蘇手裏抽出手機,無語地坐了回去。

抿唇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阮蘇清了清喉嚨,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那個照片,你沒有騙人?”

阮炘荑夾起塊烤魚,沒有回答,而是問:“媽媽,我有一個問題。”

“你問。”

“媽咪她是怎麼走的?”阮炘荑很自然地將烤魚放到了溫惜寒碗裏。

薄唇緊抿,阮蘇緩聲說:“先天性心髒病加多器官衰減。”

阮炘荑若有所思,又問:“那你當時為什麼會結婚?”

阮蘇冷笑著說:“老爺子淫-威太重,想掌控的事情太多。”

頓了一下,聲音明顯低了下來:“還有……她也讓我結婚。”

輕歎口氣,阮炘荑重新帶起一次性手套,繼續剝起了小龍蝦,“那我,是怎麼來的?”

溫惜寒還在吃烤魚,一個剝好的小龍蝦就投喂過來了。

“……”阮蘇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其實……我也不知道。”

剝蝦的動作一頓,阮炘荑取下手套將阮蘇的酒杯斟滿酒,緩緩開口:“媽,這些年辛苦你了。”

阮蘇目光警惕地看著阮炘荑,直覺告訴她這小兔崽子多半又憋了個什麼壞的。

果不其然,阮炘荑下一句話一點都沒讓阮蘇失望:“後麵,有我和我老婆在,你可以輕鬆一點了。”

“???”溫惜寒險些被自己的口氣嗆到,“阮炘荑,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阮炘荑徑直將新剝的小龍蝦喂進溫惜寒嘴裏,討好地說:“未來,是未來老婆。”

白了阮炘荑一眼,溫惜寒輕輕將她的爪子拍開。

兩人間的小動作被阮蘇盡收眼底,她鬱悶地戴上一次性手套,拿過小龍蝦自己剝了起來。

今晚上三人基本沒怎麼喝酒,反倒是將阮炘荑準備的菜吃得沒剩多少。

從冰箱裏端出提前準備好的水果,阮炘荑又把酸奶插上吸管遞到溫惜寒唇邊,溫聲問道:“今晚上還回去嗎?”

回不回去並不是溫惜寒一個人說了算,她偏頭用眼神征詢著阮蘇的意見。

“不回去好不好?”阮炘荑緊貼著溫惜寒坐下,晃著她的手臂說,“你都好久沒陪我了,我最近覺都睡不好了。”

阮蘇暗自磨牙,如果不是喝了三杯紅酒,她真的想立馬開車走人。

嗯,走之前再把溫惜寒給帶回去。

阮炘荑繼續沒臉沒皮地貼著溫惜寒,撒嬌道:“好不好嘛~我都失眠好幾晚上了……”

“軟軟——”

考慮到計劃之外的阮蘇,阮炘荑站起身,善解人意道:“媽媽也一起留下來吧,我去收拾一間臥室。”

“你喜歡哪個房間,頂樓的怎麼樣?”

作者有話說:

房間是現收拾的,還是頂樓離得最遠的。

第104章 自動加輩

“不怎麼樣。”阮蘇跟著站起身, 臉色微青,“我喜歡你對麵的房間。”

阮炘荑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不行。”

“除了那個房間,其他的都可以。”

阮蘇冷笑一聲, 雙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阮炘荑, 幽幽開口:“我睡你的房間。”

“???”阮炘荑不甘示弱地回視過去, 語氣莫名缺點底氣,“那更不行。”

“行。”阮蘇下頜微仰, 一副勢在必得地語氣, “那小寒晚上和我睡。”

……

阮炘荑麵上一哽,深吸口氣,艱難地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就對麵的房間。”

阮蘇想了想, 非常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

“好,我去收拾房間。”說完這句話,阮炘荑就趿拉著拖鞋“蹬蹬”地跑上了樓,生怕晚一秒,阮蘇就會反悔似的。

目睹全程的溫惜寒哭笑不得地喊了聲:“姐——”

阮蘇聳聳肩, 重新坐了回去, 半感慨半懷念地說:“還是小時候乖, 現在就跟叛逆期到了一樣。”什麼事都要和她對著幹。

想起小時候的阮炘荑, 溫惜寒眉眼不禁柔和下來, 勾著唇角說:“軟軟她……”

“小寒。”像是知道溫惜寒會說什麼,阮蘇急忙打斷她,“你就是太放縱她了,這樣很容易讓她蹬鼻子上臉的。”

早已體驗過阮炘荑蹬鼻子上臉的溫惜寒:“……”

三樓臥室。

阮炘荑將床單、被套換好, 又去浴室檢查了下洗漱用品, 還貼心給阮蘇準備好睡衣和充電器, 以及睡眠香薰,才輕手輕腳的掩上門,下樓回了客廳。

輕咳兩聲,阮炘荑主動收拾起餐桌上的殘局,並狀似不經意地問:“這會兒不早了,媽媽你要休息了嗎?”

阮蘇正在和溫惜寒聊天,冷不丁聽見阮炘荑這沒安好心的一句話,氣得胸廓的起伏都變得明顯了。

怕母女倆再次掐起來,溫惜寒象征性地看了眼時間,做起了和事佬:“是有點晚了,姐,不然我們明天再聊?”

“嗯。”阮蘇臉色這才稍微好了一點。

偷偷朝溫惜寒使了個眼色,阮炘荑加快手上的速度將碗筷收拾好,然後全部放進了洗碗機裏。

擦了擦手上的水珠,阮炘荑彎腰從果盤裏叉起塊西瓜,聲音略微含糊卻是非常的有指向性:“走吧,先去看看房間,不滿意再換。”

阮蘇太陽穴微跳,冷冷地哼了一聲,很難得的沒有嗆回去。

溫惜寒汗顏,重重地掐了下阮炘荑的纖腰。

“嘶——”阮炘荑麵不改色地揉著腰上被掐的地方,徑直摟過溫惜寒的肩,笑著比了個‘請’的手勢,“媽媽請?”

阮蘇冷臉走在最前麵,“幾樓?”

“三樓。”阮炘荑挽過溫惜寒的胳膊,壓低聲音抱怨道,“好痛。”

溫惜寒目不斜視,用更低的聲音回她:“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