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說到‘流產’二字,床榻邊的江嫈眼中滑過一絲受傷。
再抬眼看向江夫人時,那一絲外泄的情緒蕩然無存。
“母親你指責我的時候,難道看不見我手心的傷嗎?”
江煜還怕她看不見,特意舉過頭頂將手擺在她的視線裏。
江夫人隻是掃了一眼,隨後轉過身子看向門外。
“那是你自己蠢,事情沒有定論就去找許蘭筠。”
江煜苦笑一聲,單手撐著塌麵站起身緩步走到江夫人身側。
“我蠢,明明是我兒子被人害死,母親卻隻會偏袒三弟他們,
別忘了你不止是三弟的娘,還是我的娘。”
江夫人轉頭看著他,絲毫不掩飾對他不成器的憤怒。
“你既無江嫈的才學,又無江澤的戰功,離了江府誰還會這樣慣著你。”
江煜的眼神驟然間,變得十分駭人,他咬牙切齒道。
“我是不如大哥,可江嫈若不是我,他怎麼能幹幹淨淨的做他的官。”
“母親你忘了嗎?”
江夫人立刻轉頭盯著他的眼睛,陡然提高聲音:“江煜注意你的言辭。”
江煜伸長脖子,將胸口的那股氣狠狠壓下去。
低垂著腦袋看著地麵道:“兒子錯了。”
“不要再去找許蘭筠的麻煩,近日多回去看看你夫人,
過幾日何府恐怕會來人,我會和老爺應付你好好養傷。”
說完江夫人看了他一眼,低頭走出了屋內。
江煜聽到她的關心,眼睛亮了亮抬眸看著母親離開的背影。
不多時那離去的丫鬟,又悄摸著走進來,剛剛她觀察過夫人已經離開了。
她小心跨進門內,扭著細腰走到江煜麵前。
柔弱無骨的挽上他的胳膊,半靠在他胸口。
聲音柔柔的說:“少爺,奴家……”
還未說完江煜向左跨出一大步,丫鬟沒了依靠差點摔在地上。
待她站起身有些驚慌的看著江煜,十分委屈的喊道。
“少爺。”
江煜看都沒看她,從身上解下錢袋子,扔在桌上。
“不要再來找我。”
抬腳就朝門外跑去,丫鬟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那點柔弱、委屈,早就消失幹淨。
她轉身走到桌前,一把拿起錢袋子在手上掂了掂。
重量還不少,嘴角不由的露出一個笑,順手揣在袖筒裏。
外麵微風颯颯,將百年的榕樹枝丫吹的在風中不停搖動。
時至六月天氣漸漸熱起來,屋中下人害怕悶熱,早早的打開窗扇透氣。
隻是紫苑的主臥中,卻閉著窗子未開一扇。
帷帳重重遮住旁人偷窺的視線,也遮住裏麵人的憔悴。
“菊香。”低低的聲音從厚重的帷帳中傳來。
菊香從地上爬起來,紅著眼睛快步跑到帷帳旁。
一隻蒼白的手半垂著搭在床旁,菊香掀開一點。
看到小姐毫無血色的臉,眼珠似是斷了線。
帶著哭腔叫道:“小姐。”
床上的人半垂著眼皮,費力的看向她喘了一會兒後道。
“把窗開一開,屋內有些悶熱。”
菊香忙不迭點頭,起身跑到窗邊打開半扇窗子。
屋外吹進來一陣涼風,何惜雲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