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秋鬆開了手,轉過身子,移到床到一側,背對著申光明入睡。
她實在是累極,管不了他了。申光明也並沒有像在親密時那般,從背後抱住她。
兩個人就這樣,在同一張大床上,背對背的睡了一晚。
雖然很累,但淩秋睡得並不安寧。她沉沉的似醒非醒,像是漂浮在大海之上,睡夢裏聽到四周一邊嗚咽咆哮的風聲,似嚎非嚎,妖冶詭異。
中途她還起來上洗手間一次,發現睡夢裏那種嗚咽聲,原來是申光明房子外麵的風聲。
極其寒冷的夜,狂風呼呼的刮著,肆虐地拍打他家的門窗,淩秋沒有開燈,走到客廳裏,看著一點微光中的四室一廳,靜靜地睡在風的嗚咽和嚎叫聲裏,很是淒清。
第二天八點剛過,淩秋便醒來。
睡眠不足,眼睛又澀又疼,像是眼裏被風刮進了許多的沙子,揉也揉不淨。但是她不打算再睡了,一是在這陌生的床上不安寧,二是不想再給申光明任何折騰自己的機會。她想再折騰下去,兩個人都有要進醫院的可能。
“你就不睡了?”申光明被淩秋起床的聲音弄醒,問。
“嗯,今天有兩個朋友從外地過來,剛給我發信息,中午和他們一起吃飯。”
“男的?”
“一男一女,兩夫妻。”
“哦,本來還想和你一起午餐的。”申光明說,“那你自己解決,我再睡會。”
“好。”
淩秋迅速起身,打了網約車去見朋友。她並沒騙申光明,中午的確約了一個朋友和他的妻子。他們是外地人,這段時間休假來麓城旅遊。
他們住在麓山附近的賓館,淩秋與他們約在就近的麓城大學城見麵。從申光明家到那的車程是半小時左右,淩秋正好可以在車上補一覺。
她一上車沒多久,便接到申光明接連發來的信息。
“你打到車了嗎?”
“嗯。”
“今天天氣冷,多穿點。”
“好。”
“昨天餓壞了吧,今天多吃點。”
……
他不是說要再睡下嗎,信息還是不停的發來。淩秋疲憊的逐句回應。
她看著他發來的那一條條信息,眼底浮起一絲溫柔、憐憫以及戒備等複雜情緒。
她發現在生活裏與申光明相處,總是有點膈應,他思維跳躍,言語簡潔,語氣生硬冷淡,總有點端著,而在線上,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溫柔熱情又體貼。
到底哪一個才是更貼近真實的他?
“我好困,在車上眯下,再聊。”她給申光明發了信息,便再一次閉上雙眼靠在車後座,這時手機來電鈴聲又響起,她痛苦的眼睜開眼,一瞥來電號碼,眼睛像被燙傷似的,猛眨了兩下。
這一串數字,已經沒有存在於她的通訊錄,但早已爛熟於心。
這時候,他怎麼突然給自己打電話?
淩秋略一猶豫,接通了電話,“喂?”
不需要稱呼,不需要寒暄。這是獨給他的特殊待遇。
“兔子--”電話裏,石宸的聲音穿過千山萬水而來,還是那般溫柔而富有磁性。隻是這聲音隔了一年多的時光,再落到淩秋的耳畔,令她有些神思恍惚。
“嗯?”她一個字也不想多說,事過境遷,滄海桑田,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在打自己的臉。
“兔子,前不久我收到啟明的結婚請帖,他這個元旦節在萬麗婚慶廣場舉行婚禮,到時你會去嗎?”
“嗯。現在還不到,到時看時間安排吧。”淩秋淡淡的。
“他是和你很熟的校友吧,又是同行,以前常見你們經常一起合作和活動。”
“是。”
“兔子--你很忙?”
“有點。”
“那你忙吧,有空再聊。”
“拜拜。”
……
掛了石宸的電話,淩秋發現全身都在微微顫抖,她咬著牙,屏著一口氣,不讓自己哭出聲。這時網約私家車的汽車電台裏播放著一首老歌,當熟悉的旋律響起,淩秋再也控製不住,痛哭了起來。
那是盧冠廷的《一生所愛》,周星馳電影《大話西遊》裏的經典插曲。一次坐在石宸的車中,從高架橋下穿過時,電台也在播放這首老歌。
“真好聽!還是老歌入心。”當時的淩秋,一隻手被石宸握在掌心,望著石宸英俊的側臉,眼裏幸福的光芒閃動,石宸回以溫柔寵溺的笑容,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有時開車,隻要一等紅燈,他一隻手握他的手,一隻手去攬她的腰,恨不得兩隻手都用在她身上……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
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