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那邊抓完人，沈翊這邊也快下課了。
“好了，第三個謊言，有誰找到了嗎？”
“沒有。”學生們齊聲回答道。
他們已經將手中薄薄的幾張紙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了，可還是沒有找出畫中最後一處破綻。
“行，那就當是留給下堂課的彩蛋。”沈翊溫柔一笑，“下課。”
話音剛落，張局就打電話過來了。
“喂，張局。”
“嫌疑人抓到了。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們警校的校黨委已經批準了你的請調報告，我希望你能盡快過來報到，北江分局需要你啊！”
“明白！謝謝張局。”沈翊會心一笑。
是夜，警員們聚在一起吃著夜宵、喝著啤酒，等預審老閆審訊白天抓到的嫌疑人。
“今天白天城隊追匪徒的時候，那真的是閃電俠，唰的一下就過去了……”蔣峰日常向同事們吹老大彩虹屁。
杜城實在看不下去了，夾了個雞腿給他，試圖堵住他的嘴，“吃雞腿吃雞腿！”
就在二人打鬧時，老閆手裏端著茶杯走進來，“你們這心可真夠大的，都不等我就吃上了！”
杜城嗤笑一聲：“這案子得審，飯也得吃啊。怎麼著？審出來沒有？不行我替你啊。”
老閆瞪了他一眼，擺手，“不用！撂啦！嘿嘿嘿……他說了，收了20萬，把那姑娘給殺了，就用你奪的那把刀。手機數據通信呢，也都恢複過來了。”說著便把一份文件遞給杜城，“技術部門讓我把報告捎給你們。”
杜城接過粗略看了一下。
“可以啊老閆，又破了最快審訊記錄。”同事們誇道。
“那必須的呀！”老閆嘿嘿一笑。
“別扯了，抓人！”杜城看完報告，果斷下達命令，身體力行地起身便去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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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學老師比當警察好的一點就是可以準時下班。
所以當杜城他們夜深了還在加班抓人時，沈翊已經騎著單車穿梭於人流中準備回家了。
回家途中，他回想著自己這七年幹過的事：教書、學習刑偵知識、磨練畫技……他逐步從一個純粹的藝術家轉型成了一個專業的畫像師。
他單方麵地、徹底淡出了美術界，也不管界內有多少人是他的粉絲，有多少人重金收購他的畫作……
他在自己與外界間豎了道看不見的屏障，他戴上溫柔良善的麵具與別人相處，看似純真無害、平易近人，可骨子裏依舊是獨屬於藝術家的執著和瘋狂，以及——冷漠。
所有溫柔的背後，都是極致的冷漠。
他被世道磨軟了表麵的刺，看似變得溫順柔和，可那與生俱來的傲骨，卻始終未折半分。
麵對一千個人，他能戴上一千張不同的麵具。你以為你已經很了解他了，可實際上，你卻從未走進過他心裏。你看到的他，隻是他想讓你看到的那一麵，隻是一個局部，隻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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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城這邊抓完人，準備下班。
蔣峰的住處和他家在一個方向，他就順便捎上蔣峰一起回去。
回家途中，他看到有一群青年正拿著噴漆往牆上噴，畫的是一個男孩引爆了炸彈，火勢熊熊。
見此情景，他不禁額頭青筋一跳。
蔣峰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還沒反應過來，杜城就將車停在路邊，下車走過去厲聲質問那群青年了。
“喂，幹嘛哪？！”
蔣峰一看心道不妙，“他這是看著畫畫的就不順眼！”
青年們嚇了一跳，手一抖，噴漆塗歪了。
他們扭頭就見一個高大的男子正怒氣衝衝地看著他們，一臉凶相，更害怕了，無辜道：“畫畫兒呢，您看不出來啊？”
蔣峰猜想杜城是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對隨處畫畫塗鴉的心存芥蒂。再加上今天張局找來的那畫像師半天畫不出像，讓城隊等不耐煩了，心中難免鬱結。現在又撞上了這群大晚上不回家睡覺、出來畫畫塗鴉的青年們，這是把這群倒黴蛋當出氣筒了。
他連忙下車拉住杜城，哄著將人拽回車裏：“對，小孩兒畫畫呢，咱回家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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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輕車熟路地騎著單車穿過昏暗的小巷，回到家，將車停在路邊。
他走進畫室，從畫包裏拿出畫本，翻到今天畫的嫌疑人肖像，在那一頁寫上“2021年 玲瓏公寓殺人案告破！”
隨後，他合上本子，起身走到畫室中央，那裏擺放著一幅看不清麵容的女人畫像。
畫中，女人的臉上有很多道鮮紅的顏料，或長或短，雜亂無章。
那是他因想不起女人麵容而頭疼，實在忍不了、用來發泄時留下的。
他端詳著油畫，看著顏料下被遮蓋的、模糊的眼睛，再一次問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