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你生完孩子,就跟別的男人走了。”
我腦子嗡地一聲,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人。
“所以,我睡了多久,我離開季晨遠多久了?”
陳岩溫沒說話,起身給我倒了熱水拿了藥。
“你先喝口水,藥待會兒吃,飯在外麵,我讓人給你拿進來。”
……
全程,不給我再說話的機會。
他一口一口喂我吃飯,我難以下咽。
“都是粥,你吃飯休息一會兒,然後吃藥。”
我隻知道張嘴,閉嘴,下咽。
“陳岩溫……”
“噓……”他把空碗放下,抽了紙巾替我擦嘴,“好好休息。”
我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連紙巾都覺得灼人。
可是,我現在沒有智力去跟他說點什麼。
“陳……”
“你休息,出院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眼前的人,哪裏是我認識的人。
陳岩溫的嘴臉對我來說完全陌生。
“那,我女兒……她……”
陳岩溫根本不聽我講完,拂袖而去。
一塊好大的山石擋在我眼前,無水無花,無人無果。
山石後麵,是我想去的地方,可這山石我繞不開,也上不去。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天又一天,身體漸漸恢複,但意誌消沉。
陳岩溫按時給我送飯送藥,他是醫生,比誰都懂的照顧人。
我每次要開口詢問,他總以沉默答人。
待到出院那日,已經有一個多月之餘。
走出醫院,上了他的車,我才知道,這裏是我和他一起生活過的城市,當年為了躲避季晨遠,我便在這裏立足。
“現在可以告訴我實情了麼?”
他現在似乎榮升院長,年紀輕輕,前途無量。
陳岩溫摘下眼鏡,沒有著急開車。
他偏頭看我,冷眼笑:“你想要的事實,就是你活不過半年。”
我一抖。
眼前白光一道,最渴望的便是絕處逢生。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幾年前我就被告知隻有半年才能活,這次我一定也會福大命大。
我一生從未做過壞事,為何會成了這樣。
我一生沒有昧過良心,為何會遭到懲罰。
撲過去抓住陳岩溫的胳膊:“求你,求求你,帶我去寺廟,我要去寺廟。”
人一旦沒有別的辦法,就會追求信仰,追求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想起季晨遠曾經帶我去過寺廟。
僧人說我此生兒女雙全,但……
“你瘋了!小希。”陳岩溫瞪著眼,“醫生都沒有辦法,你去求神拜佛?”
不,任何機會我都不會放過。
我還有個女兒,我要留著命見她。
我還有深愛的男人,我要存著呼吸去陪伴他。
“那你讓我回去,回季晨遠身邊。”
陳岩溫不慌不忙把胳膊從我手中抽走,很認真地看著我。
“你還剩下半年時間,想回去?小希,你應該留在我身邊,他不懂得照顧你。”
“不,你讓我回去,你讓我看看我女兒。”
幾乎是到了可憐的地步。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可我從來沒有半點值得恨的地方。
“我帶你去寺廟,好嗎?”陳岩溫溫和笑起來,“我帶你去祈福。小希,就算隻剩半年,你也隻能留在我身邊,因為,我是你的恩人,因為,他對你並不好,因為,他有妻子了!”
我瞪大眼睛。
“你說什麼?”
“小希,這幾年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裏應該有數。季晨遠,他呢,他不在你身邊,你最困難最艱難的時候,他都不在你身邊!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是我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