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陸希已經走了三年,季慕熹也上幼兒園了。
季慕熹是我和陸希的女兒。
我叫季晨遠。
這名字,是院長給我取的。
我活到而立之年,也許還有後半生。
可我明白,我的命已經沒了,在三年前沒的。
雖然,季慕熹是我跟她生命的延續,但,延續終究隻是延續。
季慕熹。
季晨遠愛慕陸希。
當時取這名字的時候,我以為她跟別得男人走了。
恨她,恨她狠心。
可那天,我回家,剛關上門,就有人瘋狂地砸門。
是個護士,她說,陸小姐不行了。
當我看到麵如死灰的她,我的心髒驟停了幾秒。
送她到了醫院……
醫生告訴我,她已經患有骨癌,好多年了。
嗓子眼一口腥甜湧上來,腦子充血,暈倒了。
等我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衝到她病房。
護士阻止我,但我打給周阿姨,讓她把季慕熹過來醫院。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著急讓她帶著孩子過來,但很害怕她見不到我們的孩子。
最後一眼。
小護士告訴我她醒過來的時候,我終於暫時定下心神。
她的生命正在被奪走。
而我的心跳,也在跟著她一點點走。
終於,她離開了。
我的生命,我最重要的東西,走了。
我把她帶回家了。
這是她想要的,她想回家。
我把房裏冷氣打到最低,在床板上放滿了冰塊。
誰也不許進來。
“小希,你到家了……”
到家了。
可她不理我,不回應我。
“我知道,你怨我不救你的孩子,那個男孩。但……不是我不救他,是救不了,他活不下來,藥石無醫。我不忍心告訴你他死了,所以才瞞著,但總有人告訴你真相。”
心,一寸一寸痛得發麻。
我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終究還是留不住。
一星期之後,周阿姨進來勸我,告訴我不能把小希留在這裏。
我朝她吼了一通,終究還是讓小希走了。
處理好小希的事,我辭退了周阿姨。
親自帶季慕熹,我們的女兒,我應該親手,把她捧大。
隻是,看到季慕熹圓乎乎的臉,我總想起小時候的她。
那會兒,她四歲,我八歲。
她剛到孤兒院……
第一眼見到她,她四歲,我八歲。
頭發很少,稀稀拉拉,泛黃。
好瘦,比孤兒院所有的孩子都瘦。
兩條腿走路,還在打顫。
院長把她拉到我們麵前,說:“她叫小希,以後,她是我們的家人。”
其實,孤兒院的孩子,比別的地方的孩子更小氣自私。
在他們看來,多一個人,自己就少一勺飯。
所以,沒有人對她表示歡迎。
陸希眼裏全是害怕。
我走上前去,主動拉起她的手。
“以後,你就跟我坐一起,”
她慌忙想要縮手,可她終究連手都不敢縮。
就這樣,從那天起,我的生命中多了一個姑娘。
她四歲,我八歲。
這種感覺是來自本能,本能地想要保護,想要照顧。
慢慢地,她放下心裏的戒備,但她仍然不愛交朋友,隻想跟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