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了!
杜如鬆忍不住在心頭默念。
真的邪性!
同樣是撫順關內軍卒,差距有這麼大?
自己前一刻還在心中嫌棄牛繼宗的不修武備,下一刻就有人將城外突立兀的頭顱獻上?
從旗上摘下來後已經泡入石灰的後金小王子首級,額頭上有個猙獰的貫穿傷口。
事實證明,歡樂並不會消失,隻是短暫的轉移。
原本在牛繼宗書房中皺眉擔憂的杜如鬆繼承了突立兀在城外圍剿賈薔時的自在得意。
“所以,你是說,連你在內不足二十人之數,鑿穿萬人還不算……”
“順手斬了個後金王子。”
“俘虜了三百二十口韃子,七百匹戰馬,以及帶回將兩百多記頭顱?”
別說是牛繼宗不斷地叫嚷著謊言,就算是杜如鬆自己複述著這些詞句都感覺到格外的荒誕。
“是的,杜總兵,頭顱還應該有更多,隻是後金韃子們退卻時撿了不少回去。”
賈薔隨口說著。
“真,虎將兒!”
“如今立了此等功績,你放心我一定如實奏稟朝廷,為你等十九人搏名。”
“真是奇了,當年遼東也有位姓賈的虎將,乃是封了侯的寧國公,如今,又來了姓賈的,你好生努力,朝廷都看在眼裏。
你也憑借著這個多事之秋為自己得個封妻蔭子才是。”
杜如鬆說著,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著賈薔獻上的突立兀將棋,以及其隨身令符,眼中是說不完的興奮。
好!好!好!好!
就要這樣。
他乍來邊境真愁無功可取。
牛繼宗能得到的邸報他豈會不知?
朝廷之中有主和派,自然有求戰者。
前些日子,以兵部右侍郎出任遼東經略兼巡撫的楊高從京中殺氣騰騰的闖入遼東,直接摘了前任巡撫李維漢的烏紗帽,又停了巡按楊一桂的職務。
更是給他杜如鬆帶來聖上口諭:毋得關內逗留觀望,致誤軍機!
這是聖上也想來一場定乾坤的大戰好為自身立威。
可這卻把當家的杜如鬆愁的鬢角發白。
不是他不想出關打一場大戰,而是,遼東……
遼東局勢實在是糜爛,軍中實兵兩萬,散於三大營,兩協,七參將,十二遊擊,二十五守備,平均下來,一地能戰之人不過數百……
實話實說,他今日前來撫順也有戰死此處,好全國恩的想法。
但現在這個賈薔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喜訊……
二十人不到,俘三百,斬三百,更有可能還不止這些,真是荒唐至極。
要知道當年他杜如鬆昧著良心錯事做盡不過是借來146顆而已,就算那樣也足是當年可上報朝廷的大功了……
現下卻這般戰績若不是有後金小王子的將旗和令符做不得假,他杜如鬆是無論如何都不肯信的。
杜如鬆抬起頭望向賈薔,越看越愛,真乃是猛將,虎將!
“寧國公正是小子先祖,帳下焦大更是先祖寧國公親兵。”
杜如鬆一愣直接站起身來:“文人曾說虎父無犬子,今日一觀果真如此。”
“此劍,乃是關西匠人熬鐵鑄成,輕若片羽,削鐵如泥,跟著我倒是委屈了,寶劍配英雄!”
杜如鬆接下自己腰間寶劍係在賈薔腰帶之上。
“莫要推辭,當年我雖不是寧國公手下軍卒,卻是在榮國公帳下做事,你我之間也算是有些情分。”
賈薔見推脫不得,便也應下。
“如此說來,牛世兄!”
杜如鬆望向牛繼宗,連帶著將他也高看了幾分,四王八公還是有可取之人的。
“這賈薔是賈府之人,和你牛家……”
“杜總兵!”
牛繼宗連忙開口打斷杜如鬆的話。
“杜總兵,莫要太過開心。”
“二十人不到克敵萬人,話本小說也不敢這寫。”
“再者說了,賈薔受命外出巡邏,去時百人,回來隻剩二十人,張讓何在?”
“你賈薔莫不是先殺了同袍,又屠了無辜村落以壯軍功?”
“我看那突立兀的人頭,將旗,令符都是你早有預謀之事,做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