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那小子……”沉默半晌,繼續道:
“咱們老夫老妻過了這麼多年,我有些愧疚…
回想當年咱倆結親的時候,你像花兒一樣明媚燦爛,而我則有些古板。
一直感受不到妻兒的良苦付出,而現在望你蒼老的麵頰,才恍然大悟……”
還未說完,便被懷中人出聲打斷:
“我…北冥雍澈,曾幾何時也是北冥家的大小姐……”
雙手舉起看著自己枯槁的雙手,重重地歎了口氣,繼續道:“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淡紫色的眸子中閃著滄桑,又帶著幾分茫然。
夜槐峰將懷中人的雙手摁下,繼續悶著聲說:
“以後你不必如此勞苦,那些打掃的事就交給你老伴兒我!”
說著起身,將懷中人摁坐在木椅上:“在這等著…我去沏壺茶。”
老婆子被摁坐在了木椅上,注視著逐漸遠去的身影麵色古怪。
夜槐峰走進灶房中,在一個櫃子裏找到了三包茶葉。
一包青鳳髓 、一包禦麒骨、一包錦袍漱。
將三包茶葉各取一些,又拿了三個帶有雕紋的陶壺。
煮茶的步驟繁瑣,想要立刻完成,那是不可能的。
半個時辰後……
夜槐峰端著木質托盤,上麵是幾個茶壺,和幾個茶杯。
將托盤緩緩放在琴的旁邊,將每個茶壺裏的茶水都倒出了點。
紫砂壺,裏麵是青鳳髓。
玉茶壺,裏麵是禦麒骨。
陶瓷壺,裏麵是錦袍漱。
本想簡單的沏茶而已,但碰到茶葉後,卻鬼使神差的煮起了茶。
第一次煮茶手法生疏,無論是味道還是賣相都不怎麼好。
他有些苦惱,老伴煮的茶他偷偷地嚐過一杯,味道清新醇厚又回甘,味道可謂是好極了。
但現在輪到他自己煮,味道手法都沒得比。
甘甜醇厚的青鳳髓,竟是能喝出一絲苦澀。
煮都煮了,也不能倒掉,隻能給老伴獻醜了。
北冥雍澈,依次將三種茶飲下,眉頭越皺越深。
眼睛盯著站在身側,有些小心翼翼的男人,一陣無名火湧起:“不會煮茶,就沏茶啊。
三種好茶都白費了,苦的人無法下咽。”
夜槐峰訕訕不說話,眼睛亂瞟著抿唇。
北冥雍澈扶額,有些無奈。
她有些懷疑老伴是不是被奪舍了,要不然行為舉止為何會如此怪異?
庭院的大門被人推開,一位大概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進來。
銀白的頭發,狠厲薄涼的五官。
身形高大魁梧,步子邁的又大又穩。
腰間別著酒葫蘆,上半身赤裸著。
他凝望著院子中央石桌邊上的兩人,目光有些怪異。
眉頭微皺著,大跨步的向著石桌走去。
站在旁邊眯眼觀察片刻,將腰間的酒葫蘆放在石桌上。
轉身便去灶房,處理鹿肉。
一共一大一小兩頭鹿,猜測應該是母子。
大梅花鹿的四肢被折斷,已然走不了路。
小梅花鹿被關在旁邊的鐵籠子裏,蜷縮著,微微顫抖。
拿起放在案板上的菜刀,揮舞兩下。
走近關大梅花鹿的柵欄,將幹瘦的小腿剁下。
扔到一邊,殷紅的血液順著血管流下。
用力一砍,將鹿頭砍掉,鹿血蹦到的臉上。
沒了頭顱的大梅花鹿很快便失了聲息,甚至含有體溫。
將鹿皮整塊割下,平攤著晾在一邊。
將四肢分解下來,放在一個盛滿水的盆子裏。
將大梅花鹿頭上的鹿茸割下,放在一個大碗裏。
用清水將鹿肉上的血跡洗幹淨,也將刀身上的血跡擦幹淨。
灶房外,院子裏。
互不言語的兩人聽到灶房內的聲音,齊齊扭頭。
聽著菜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沒當回事。
兩人相顧無言地品著煮的有些苦澀的茶水。
天色漸晚,璀璨的夕陽餘暉灑在森白的絲帶上。
雖然衝突,但卻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