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楊集,見過大人!”
“在下張純,見過陳大人!”
才進了門,坐在桌旁飲茶的兩人便匆忙行禮,都在打量著他這個新來的頭頭兒。
倒是一副好皮囊,身高八尺五官端正,眉眼深邃有神,隻是皮膚有些黝黑,臉上也有些風霜打磨的痕跡。
‘看來是個自勉的,不似那副懶散的紈絝模樣。’
點頭回了一禮,陳朔眼睛一轉,慢吞吞道:
“兩位在官位上打磨多年,我這個後輩還得多多學習才是,若有不當之處,還請二位教我……”
楊集留著兩片八字胡,笑起來眼睛都眯的看不見,加上那副大腹便便的富態模樣和睿智眼神,倒更像是個商人。
隻一見麵,他便將手伸了過來,陳朔還以為他是要握手,才遞過去這胖子的袖口裏就滑出一張銀票。
麵值一千兩的銀票,換做銀兩便是五十兩。
還猶豫著要不要收起來,這胖子麵色忽的愁苦起來,撲通跪在地上。
後麵肌肉虯結濃眉大眼的漢子見他跪了,也急忙拜倒,也是惶恐不已。
“我等…我等剿匪不力,才致使大人在半路遭了劫難,若不是大人福大命大……我二人隻怕三族不保,以後縣中事務,全憑大人馬首是瞻。”
陳朔略微思索便曉得了其中道理,大泉王朝的縣令再怎麼也是正官,無故在這邊燕死了一個,也就是山高路遠不好來治罪才沒有追究。
可這新官才到又死在路上,隻怕朝廷也不會來查有沒有造反,立馬就要出兵來鏟平了這些個才是。
須知官印並不隻是身份象征物品,陳朔既然到了任職地就要立馬上書朝廷。
而後每月都必須上書一封,好讓朝中也知道治理的如何,落筆之後便要用官印來拓。
他也知道這兩人不過是做個客套樣子,自己也不想和他們虛與委蛇下去,掃了眼窗外有些冷清的街道,問道:
“這邊燕縣有多少百姓?”
楊集伸手拍了拍灰,從褡褳裏摸出七八支竹簡,照著念道:
“共一千二百四十一戶,合計六千九百五十人,其中民籍五千六百九十人,奴籍四百三十人,在籍士卒三百七十人……”
他念得慢條斯理搖頭晃腦,陳朔等不及將竹簡抽到手裏,往下看去:
鄉(鎮)二十一處,大小村落二百三十雲雲。
人也太少了些……
剩下的多半是承了軍戶的蔭庇,比起奴籍更自由,較民籍賦稅輕些。
再其他者,多半是外籍久住人員,來此處沒有三年無法落籍,往往這些人隻能拿七八成的工錢。
“大人,馬車已經備好了,還請前往吏部述職,還有府邸都已備至妥當。”
楊集見他半晌沒有言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於是開口提醒一句。
“嗯?倒是忘了這一茬。”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吏部要核對諸多細節,穿幫就隻有死這一個下場。
準頓一番,陳朔想想還是沒急著帶上小姑娘,萬一有什麼狀況免得還連累了她。
馬車便停在院前,也不知是哪一位的,頗顯得窮酸,那老馬毛發幹枯,正吃草便看到少了幾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