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圓滾滾的中年男人如同一個被人大力踢出的蹴鞠,骨碌碌地跑到嚴世寧身前。
“蹴鞠”身上青色的官袍提醒著嚴世寧,他就是備縣縣丞王葉清,在備縣做了十多年縣丞,未升未降。
嚴世寧笑著還禮,溫和回道:“縣丞客氣了,本官隻是不想太過鋪張麻煩,走馬上任簡單些就好。”
王縣丞連忙打著哈哈,將人迎進去,心裏不停地打量著嚴世寧。
二十四歲的青年,身形清瘦,長相俊俏,性子看著也樸實,若不是殿前失儀又沒有靠山,斷不會被分到備縣。
這一點和餘主簿的消息相吻合,不知其餘是不是也一樣。
官員上任說麻煩也麻煩,說不麻煩也不麻煩,單看縣衙裏諸官想不想按照規定做。
顯然備縣不準備按照規定來,畢竟誰知道這個縣令又能做多久。
午飯前,備縣縣令的官印就到了嚴世寧手裏。
第一次拿到官印,嚴世寧心裏很激動,忍不住想仔細瞧瞧,可又擔心在眾人麵前露了怯,隻好強壓下。
餘主簿將幾卷書放在他的桌上:“老爺,這是備縣縣誌和幾份重要案卷,您有空就瞧瞧。”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東廂房,接著說道:“下官就在東邊第一間,老爺有問題喊一聲我就聽見了。”
嚴世寧點點頭,這縣衙裏的官吏比自己想象中友好,起碼沒有上來就給他下臉子。
已經轉身的餘主簿又想起了一件事,回身恭敬問道:“不知老爺可需要隨行書吏?縣中還有幾個白直可為老爺安排。”
嚴世寧從來都沒有過奴仆和書童,沒有什麼原因,就是純粹的窮。
聽聞還有白直,嚴世寧心裏其實很欣喜,做官嘛多少得有些排場。
“那餘主簿為本官安排一個白直即可。”多了也無用,一個正好。
餘主簿便去喊高寶兒,喊了幾聲一直無人應答。
東廂房等開飯的晁端禮大聲回到:“寶兒送紅雲回家去了,半個多時辰了還沒回來。”
餘主簿眉頭皺了起來,心裏直道不好,紅雲該不會又發瘋要把寶兒往屋裏帶吧?
“大壯,你快去紅雲家裏看看,可別鬧出什麼笑話。”
嚴世寧本來裝模作樣在看縣誌,聽著他們幾人交流,想起了在衙門口遇見的婦人與小衙役,應該就是紅雲和高寶兒。
隻是為什麼紅雲來喊冤報案衙門不接案,反倒派人將她送回去?
“主簿,我回來!”
少年清亮的聲音打斷了嚴世寧的思索,他從窗子往院中望去,果然是衙門口遇見的那個小衙役。
應該是跑回來的,整個人氣喘籲籲,比旁人白些的臉上泛著紅光,額角還掛著幾滴晶瑩的汗珠。
滿是蓬勃活力的少年氣。
隻見他還沒站定,餘主簿上前照著他的後腦勺拍了一下:“送個人回家這麼長時間,你是準備住她家裏?”
小衙役一臉苦笑揉著腦袋解釋道:“主簿,本來我安慰幾句紅雲嫂子就好了,偏偏今日在衙門口遇見了個多管閑事的,說要為她伸冤,這才纏著我一直說。”
高寶兒很是無語,一路上紅雲嫂子都在說:“寶兒,那俊俏公子說要給我伸冤呐,我回去找找他吧。”
也不知她到底是想要伸冤還是想要那俊俏公子,高寶兒好一頓勸才勸住了她,說好了過幾日定為她伸冤斷案。
坐在屋內嚴世寧笑了一聲,想知道小衙役發現多管閑事的人是他時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