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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翠竹清弦寂夜長(1)慕容相和(1 / 1)

在我生命這漫長的十八年中,我一出生便被立為太子,十三歲便登基稱帝,可謂人人皆以我為中心,事事均替我著想著,就沒有一天像我這幾日過得這般煎熬過。

這寄人籬下的感覺著實不好:我一方麵要料理著受傷的蘇卿,另一方麵又要時刻堤防我那表哥隨時投向我的“糖衣炮彈”,實在是有些心神俱疲。

一會這方要喝口水,一會那方要約我散散步;這方要陪著才肯吃飯,那方便一直等到我出現才肯用膳;這方該喂藥了,那方又鬧著夭蛾子讓我解決。

表哥怒:“蘇競珩你大膽!”

蘇卿答:“彼此,彼此!”

表哥諷:“多大人了還讓別人照顧!”

蘇卿答:“傷勢未愈!”

表哥激:“文人身子弱!”

蘇卿答:“武將是非多!”

……

其實在這場漫長的口水仗中,他倆都沒吃虧,而我,則灰溜溜地成了這戰事裏麵唯一的炮灰。

於是……

“相和,辛苦你了……”

“寥兒,麻煩你了……”

“不辛苦,不麻煩……”

“不麻煩,不辛苦才怪!”我一麵有一搭沒一搭地忽扇著藥鍋下麵的爐火,一麵偷偷打著瞌睡。

蘇卿傷了右手,萬事皆不便宜。且他這傷也是因我而受,無論如何我都該時常過去照料著,以表歉意。

隻是表哥這人向來霸道,我為蘇卿做一件事,他必定要為我預備上兩件事去做,才能讓他心裏舒坦。

我並非不知表哥的心意,甚至連同從前他對菀蓁的敵對,都不過是不望著我被誰搶了去。

隻是身為帝王,我不得不考慮身份上的事情更多一些。

慕容興燁是舅舅的唯一子嗣,如若不是舅舅戰死疆場,恐怕穩坐帝位的未必是我的母親。

或許正是因著這個,從我幼時,我的母親便對我這個聰慧過人的表哥疼愛有加。表哥對我向來也是疼寵之極---縱是做戲,做了這麼多年,恐是也要當真的。

隻是這般敏感交錯的身份,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完全釋放心中的包袱。縱是慕容興燁千萬般誠懇的同我表白,我也絕不會對他動心一絲一毫---一句話,我從不懷疑他對我的感情,但我也從不質疑那龍椅對他的誘惑力:換位想之,我怕是會更加感情用事---我可以理解他,卻不得不同他對立,陽奉陰違。

我提了鍋蓋看了一眼,還欠些火候,於是再次矮下身子半吹半扇地打理著爐火。

額角有汗珠沁,我抬了衣袖,輕輕抹去,心中卻不由自主感歎:如若菀蓁知曉我還有這般賢惠的一麵會不會立馬撒丫子跑回我身邊?

心髒不由自主地刺了一下:棋局開了盤,我便已經做了抉擇,但我卻不敢肯定棋局收尾之時,柳菀蓁會選擇什麼---無論他選了什麼,我都不會後悔---我既然敢給他選擇,就必然是給得起他想要的一切。

右手不知不覺探向懷中,取出那溫潤的暖玉:這是柳菀蓁接下遲家那樁舊案時,送與我的定情信物。

這樁舊案一直是我心口的疙瘩,我同母親不和,最初便是因為這被她遮掩多時的不清不楚的滅門慘案---我怎會不懂,母親不提不過是不想讓我為小哥哥傷心,隻是她越加遮掩,我便越想知道真相:至少要還遲家一個明白。

柳菀蓁將暖玉贈我時,許諾查清這樁案子,解了我心結,便回來永遠陪在我身邊---隻是這重等寥玉的暖玉,真的還能在將他帶回我的身邊麼?

通透的玉質仿佛青翠的瓊脂,分明坦蕩蕩,卻不能讓我看得清明---君子如玉,溫潤純白,可是在我身邊的這些君子,我又能看清哪個?

是我本該繼承大統的表哥?還是我那深藏不露的愛人?抑或是這像極小哥哥的蘇卿……

表哥問:“寥兒,你對你看重的人到底了解多少?”

我沉默得徹底:我對菀蓁真的知根知底?蘇卿是否真的磊落清明?我並不知曉將寥玉贈予菀蓁會不會讓他就此遠離,也不知曉我放棄探查蘇卿的左手掌心是不是個錯誤決定,但是我此刻還是選擇相信他們,因為,我相信我的心。

“相和!”蘇卿突然闖入讓我收回了思緒。

這些時日一直慵懶的蘇卿,一改從前,是少有的嚴肅。

“怎麼到這兒來了?”我匆忙起身,順手在將暖玉塞進懷中。

蘇卿順手關門,壓低聲線在我耳畔輕聲說道:“家中來信!”

出門太久,是該回去了。我接過信函,垂眸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