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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翠竹清弦寂夜長(18)柳菀蓁(1 / 1)

這一夜過得極不安穩,我心中惦著紙條的內容,甚為憂慮:不知不覺便被算計其中,對方手段之高令人咋舌,可是對方是誰呢?除卻寥寥和義父,到底還有誰已經把握到了我的行蹤?

我裹緊披風,翻了翻身子:一方考慮若是遇伏如何避開追擊,另一方則擔憂著逡染---早些離開必定會降低些風險,不久以後,她也會知曉我的用心良苦,到時候無論她是怨是憎,我都問心無愧---畢竟有命才能有愛恨。

陸灸重重歎了口氣,轉過身來。那緊閉的雙眼擠深了那眉心的鴻溝:雖然陸灸並未細問,但從方才我說的話裏,他應當也明了了一些事情。

我勾了勾唇角,輕舒一口氣,拍了拍陸灸那厚實的肩膀。

他的眼球轉了一轉,隨即舒緩了眉頭,終究沒有睜眼。

或許是軍隊養成了習慣吧,他們從不低頭,從不軟弱---至少人前如此。

我靜靜凝了片刻陸灸,想起義父掌心的繭印:他本該馳騁疆場,黃沙為伴,死而後已;卻為她棄了兵刃,作繭自縛,扛起所有的孤寂---他說這是愛情,一生一世,一片癡心。

嗬,為她棄了自己,剪了羽翼的是愛,可是情又去了哪裏?我伸手探入懷裏,那枚冷玉依舊散著寒氣---寥寥,你定不會同你母親一般的,是吧?

---“你緣何突然舊事重提?”

---“我隻是不願意讓你心裏永遠盛著對遲家的愧疚和對他的感情……”

---“好!查清此案,我們便大婚!”

---“查清寥寥的心結,可是有附加的獎勵?”

---“寡人迎君,天下為聘!”

……

我若不要這個天下,隻要你呢?我將寒玉護在手心,緩緩收緊:寥寥確實不同於先皇,先皇聖明,緣於其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寥寥賢德,不過緣於先皇所給的壓力。

我的心髒沉了一沉,受人驅使的滋味確是痛苦,尤其是在你此身擔著的不止你個人或家庭命運,而是整個族群的命運的時候。

腦海再次浮現她臨終之前那張慘白的臉。

“蓁兒,”她說,“柳氏之仇,不能不報!慕容氏奪我山河,與我不共戴天,我們不能就此休罷---大好河山,一日不恢複我柳姓,我便一日不能瞑目---這暖玉是我柳氏皇族的象征,配著它,你便能找到散在各處的柳氏遺軍……還有,這暖玉有另一塊對玉,玉體冰冷,叫寥玉,配著那玉的便是我們遺存的唯一一支大軍的首領……你一定要博得他的支持,方可……”

或許這便是天命吧。

我抬眼掃了眼空中耀眼的星子,又擰著眉頭,閉了眼:我若同寥寥成婚,也算是將柳氏血統又提回了山河正主的位置,雖然同老祖宗安排的路線並不一致,至少達成的結果還算差強人意。

我再次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閉上眼睛,再次睜眼,天已蒙蒙亮了。

“可是啟程?”陸灸見我醒了趕緊向我請示。

我點頭許了,一拍身上的塵土便起了身子。

“兄弟們收拾一下,準備啟程!”陸灸揚起一嗓兒,頓時震清醒了所有隨行人。

其他人迅速收拾了一下,隨著我翻身上馬都紛紛越上馬背。

“出發!”我一指前方,策馬揚鞭。

“出發!”隨著陸灸一聲重複,其他人才動了馬蹄,朝著同樣方向行進了。

我們踏過河水,沿著河穀前進。穀中鳥鳴和暢,此起彼伏,跟外麵的冷冽相比,宛如世外桃源。

穿過河穀,眼睛突然開闊起來,那齊整著接往天際的是一片茂盛的草原。

不待我細想,身下的馬兒已經把持不住踏了進去:是出奇的安寧。

我右眼皮,忍不住地一跳再跳。陸灸策馬亦是跟了進來。

“有沒有覺得哪裏怪怪的?”我終是忍不住開口,抬眼去尋陸灸。

陸灸亦是警覺的,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

“確實怪怪的!”陸灸恐是怕我沒看見他的動作,隨即壓低聲線應了一句。

陸灸話音剛落,飛矢驟現,夾雜著嗖嗖的風聲呼嘯而過。

“應戰!”陸灸無暇多顧,一麵閃著飛矢,一麵傳達命令。

我握了握依舊有些麻木的右手,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

匆忙之間,我也抽出佩劍開始抵抗:虧得我武藝偏精,否則我今日不得被射成了篩子。

武藝偏精雖好,氣力不足卻是硬傷,不過片刻我便有些力不從心。

一支飛矢擦肩而過,下一支流箭便迎麵刺來。我來不及躲閃,隻聽“嘶”地一聲,那箭穿透了鎧甲,隨即倒下的是替我當擋了一箭的陸灸。

黑衣人秉著利刃,如潮水般湧來。

我來不及細想,撈起地上的陸灸,轉了馬頭,載著他,頭也不回地往來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