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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習木已起朝我走過來。
“你已睡了整整一天。”
那他定然也已守了我一整天。
“謝謝你。”
四處依然無奇，我期待房間的某處有人站在那裏，出現在我麵前，即使他是回來取些東西，或者隻是想看看我，這都好。可是我向四周盡力望去，卻隻換來習木清晰明了的一句：“彌野仍然沒有回來。”
“我知道。”
“休息休息，過些天，你就可以回葬風崖了。”
“嗯。”我隱忍下下句，我想問他為何還要回去。我一夢醒來，覺得天地並無區別，世界並無區別。因我心中已經丟失了一塊幸福，所以如何回到過去，都無法獲得這一塊缺失。這一塊缺失，與時間無關。隻是因為某一個人。
習木交代了一些東西，然後離開了房間。留下我自己梳洗。
梳頭洗麵，輾轉反側，鏡子裏的麵容似是我，又似是蝶。我往鏡子裏看著我那一雙異色的眸子，其中波光流轉不定，似是汪洋起伏洶湧難安。
我低頭忍下了淚。
然而隻是這個刹那，我卻忽然聽見遠方起伏不定的聲響，仿佛自身後的天空某處，兀自降臨。轟隆隆，轟隆隆，如此壯大。而我卻絲毫沒有畏懼，閉上眼靜待著這聲音逼近我的房間，可是這個時候，卻忽然聽見有人闖入了我的房間，滿懷期待地睜開眼，卻隻是那一身白衣的習木出現在麵前，拽起我往外逃了出去。
我滿是淚水，腳步糾結難定，他便將我背在身上。我妄圖從他身上跳下，然而隻是稍動，卻被他點了穴。無法動彈。
“你不要白白送死！”
“我本該死，我死了你也不會被他們糾纏。”
“不要胡鬧了，你以為我知道了他們的存在，還能活下來嗎？”他一句話若悶雷，直直劈入我頭腦中。是，我這隻是借口，妄圖自殘來平息心中的傷口。隻是此刻我除開含淚地被人驅使著自身的命運，我還可以做什麼。
身後呼嘯而來的聲音似在身邊，卻又始終沒有逼近，幾次虛招之後我覺得一切有異。然而習木卻已經背著我來到了枉鎮東邊邊界，而這東邊盡頭，竟是山崖。
習木將我放下，解了穴，然後拔出拉劍：“聽我說。你逃出去以後，往南方去。往葬風崖去。往你的極樂地去。替我找到那個姑娘，告訴她是我對不起她。”
我心中一驚：“你要幹什麼？”
那尾隨身後的聲音自不遠處按兵不動，隱隱不安，卻始終沒有再靠近過來。習木右手手執劍，左手卻取下那一枚血紅龍眼的碎龍白玉，交至我手裏。
“你這樣不值得！”
“不。”習木黯然一笑，“我不是為了保全你，而是為了她。”
他看向我手中那一塊玉，然而以我這血肉之身，這被人追殺的懦弱身軀，又如何可以護送得了他的願望：“我活不到那一天哪……”
“你可以。”
習木看著遠方，然後往後緩慢後退起來，腳下一個不小心，幾顆石子就滾入了懸崖下。隻有一陣碎落之聲淺淺回蕩幾聲，就被那深不可測的懸崖吞沒了回響。
“記住，往南方去。”習木握了握劍，另一手擋至我身前，我聽著前方漸漸逼近的聲音，忽然意識到有些異常。
“你怎麼能感覺到他們在前方？”
習木沒有回答我，隻是淺淺自我耳邊說了一句：“這是交易。”
他說完這一句之後，奮力地將我往懸崖邊狠狠推去。我腳下忽然失去了一切依附，往那不知深淺的天涯滾去，墜去，飛奔而去。而我在墜落中，卻看著他站在懸崖一角，而那遠處的聲音忽然尖銳起來，仿佛尖刀，往著習木那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