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寬。雖然隔了車流，佟瑞透過車窗隻看到他的上半身，但曾經那樣熟悉的一個人，佟瑞還是一眼看到了他。他的後座好像坐著一個美女，和兩個歡樂打鬧的孩子。因為角度的問題，看不到那個女人的樣子。車子在擁堵中挪動，近了，又近了，佟瑞確定那是大寬無疑。正遲疑著要怎麼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然後接下來說什麼？一家人出來玩？近得幾乎觸手可及，佟瑞手心都冒出了汗。突然他那邊車道的綠燈亮了，隻見他嫻熟地轉著方向盤，轉了個彎。佟瑞在綠化帶的縫隙中，看著他的車子擦肩而去。有些人的緣分，就是這麼一別，便已不再相見了吧。途中半路，停下來在餐廳吃飯休息。雖然才開了四個小時左右，但因為堵車的原因走走停停，把人都拖得好累。好家夥，蔡樂豪他們竟然得有二十幾個人同行，車隊往餐廳門口那麼一排，基本上占了大半停車場，那個氣勢，倒是有點像黑社會趕著去打群架的模樣。分成了四桌吃飯，蔡樂豪不改起哄性格，叫嚷著要佟瑞把小雲介紹給蔡興。小雲知道他們是開玩笑搞氣氛的，也配合地微笑不語。倒是蔡興紅了臉，低頭隻管扒拉著飯菜。馮總坐在小雲的左邊，一個勁地給她夾菜。蔡樂豪端著碗過來，大屁股一頂，把馮總擠得差點摔到地上去：“去去去，老東西，老牛別吃嫩草，給嫩牛留著。”馮總拿著筷子，碗卻還在桌上，中間隔著一個蔡樂豪，那滑稽模樣，引來哄堂大笑。餐廳的其他食客都邊吃著飯，邊笑著往這邊看。蔡樂豪指導著蔡興給小雲夾菜，教導他怎麼哄女孩子開心。可憐的馮總握著筷子，像個被土匪趕出家門的孩子，在美女麵前又不敢粗暴，隻能斯文地推搡蔡樂豪，君子動口不動手地勸說：“你怎麼能這樣呢，人家吃得好好的是不是，這不是搶人飯碗如淫人妻女嘛。”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邏輯，見他著急的樣子，佟瑞也笑了。“去去去。”蔡樂豪頭也不回，手在背後掃著，像是在趕一隻蒼蠅般：“馮燦你夠了哈，你妻女我還真不感興趣。去去去，一邊玩去。”攤上這麼一個無賴實在沒辦法，馮燦隻得戀戀不舍地走開，在蔡樂豪原來的位子上坐下，服務生又給上了一付碗筷。馮燦扒拉著飯，眼光卻一直在小雲身上打轉。看來他真的是喜歡她呢，一見鍾情的那種。可惜他不是單身漢，年齡相對於小雲來說，也略顯大了些兒。一頓飯在打打鬧鬧中吃過，又休息了一小會，“放水”的“放水”，閉目養神的閉目養神，抽煙的抽煙……他們又小賭了一會，什麼“三公”，見到有巡邏的巡警好像往這邊張望，忙收起不賭了。又開始上路了。這次蔡興依舊聽著MP3，馮總依舊逗著小雲，還是沒她佟瑞什麼事，幹脆睡著了。“佟瑞佟瑞……”是誰在低聲呼喚。佟瑞睜開眼，滿眼的霓虹燈閃爍的襯托下，是小雲那張柔美的臉。難怪馮燦會為她著迷，小雲的美，雖不豔，但卻更耐人尋味。“這是哪？”佟瑞起身，這才覺得全身酸痛。大繁富三個金字在七彩霓虹燈的襯托下，顯著奪目的金光。佟瑞有還在深圳的錯覺。我要回家呀，怎麼到這看似酒店的娛樂場所來了，我該不會是被賣了吧？在小雲的攙扶下，佟瑞下得車來。馮燦正微笑著站著耐心地恭候：“佟瑞，先吃個飯，他們都上去了。”佟瑞說：“怎麼不回家吃，這個點，都幾點了？”馮燦說：“六點還不到，冬天的夜黑的早。你不知道，我們每次回來都有個慣例，都要到這酒店上呆上一晚。我跟你說，這裏的海鮮從汕頭特運過來的，絲毫不比深圳的五星級酒店差。還有這裏的溫泉，和咬腳小魚，雖然都是人工的，但是效果也是不錯的。如果佟瑞有興趣，不知道我有沒這個榮幸請你們賞臉？”其時正在上酒店的階梯，馮總緊跟著佟瑞，嘴裏喋喋不休，有點像房產中介在緊纏著他的潛在客戶。永遠比佟瑞低兩級台階，以讓對佟瑞的姿勢呈現有些卑微的低，說到最後眼汪汪地看著佟瑞，倒有點像緊跟著主人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了。佟瑞明白他這是想和小雲多呆一會，讓她一下子想起在蔡哥麵前的自己。“好！”佟瑞幹脆地說，倒是嚇了馮燦一跳，繼而喜出望外，拍開門口谘客的手，殷勤地親自為佟瑞她們開了門。餐廳很大，高大的粗壯的柱子，都貼上了米白的瓷磚，屋頂亮麗的金色，地板磨了砂的金色相映襯，金碧輝煌卻又低調奢華，讓人置身其中，享受著榮華富貴的感覺，卻沒有不適感。蔡樂豪他們已捋著袖子，熱火朝天地猜拳鬥酒。馮燦拿出數碼相機：“佟瑞，小雲，給你們拍幾個吧。”女孩子除了愛美，還喜歡留下美。一聽拍照，自是高興，酒店氣派的門口，側門嫵媚的像是傣族美女的石雕邊，噴泉邊，酒店餐廳豎立著的大胖子廚師雕像前，柱子邊上擺放的蓮花造型的小噴泉前，都留下了倩影。馮燦按了按相機，查看了一番，滿意地點頭。席間，馮燦一直在翻著相機，和小雲兩人湊得很近，觀看著剛才拍的照片。蔡樂豪又來搗亂，也掏出相機對著他們一陣哢嚓，舉著相機說：“證據，這就是證據。”馮燦笑著去搶。蔡樂豪認真地說：“錢，拿錢來買。”馮燦說：“你個王八龜孫子，晚上麻將桌上還你好不好。”蔡樂豪聞言拍桌大笑：“好好好，這個我喜歡。”原來馮燦是出了名的逢賭必輸，所以他們都很喜歡和他打。“我跟你們講哦。”蔡樂豪脫得隻剩一件長袖T恤，口沫模飛地開始講他的故事：“這家酒店，剛開始是一個舞女創立的。那個舞女，是隨外地的歌舞團來到小鎮上的。後來表演歌舞，被這鎮上的某個領導看中了，留了下來做了二奶。在領導的幫助下，開了這家酒樓，剛開始還很簡陋，後來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裝修好了，還進了一大批跟她一樣的舞女，夜夜笙歌。估計是生意太好了，有人舉報，據說舉報到省裏去了，上麵來人，甚至把那領導都端了。幾經易手啊，現在的老板據說後台很硬哦。”有人接口：“哦，有妞可玩？”眾男人一副流口水的模樣，除了陪著小雲的馮燦，和默不作聲吃著飯的蔡興。“當然有得玩。這場所沒得玩怎麼行。”蔡興神秘地說：“但是這家從來沒被查。”“為什麼？”“因為老板有招啊。他的職員無論男女，上班時間都管得很嚴格，上班時間禁止外出，外出必交本人寫的請假條。至於下班時間和請假時間，那就真不關他的事了。據說他這酒店不容許他的員工住宿，卻默認客人自帶的。”蔡樂豪說：“說到底還是得後台硬，要不說什麼都是沒用的。莫須有罪名怎麼編都行的。我扔個蟑螂進這湯裏，保證這湯免費你們信不。”“信，你扔啊。”“兄弟用不用這樣。咱蔡樂豪響當當的名字是做這種事的下檔人麼。”“切……”噓聲一片。吃得差不多了，馮燦匆匆離座，沒一會又回來，交給佟瑞一張房卡：“佟瑞，房開好了，你們207，跟我208隔壁。小興209。”佟瑞說：“為什麼我們是207，我要208吉利些。”馮燦說：“208和209，都是雙人床，隻有207是兩張單人床，你確定要和我換？”佟瑞說：“為什麼208和209不是兩張單人床？”馮燦說：“沒法子，那些帶妞的老板，要麼喜歡愛你發，要麼喜歡愛你久。”佟瑞笑了：“哈哈，還有這個說法。蔡興，你和我們一起嗎，泡溫泉？”馮燦也說：“小興，你哥不在這，你就和我們一起玩吧。”看得出他是很有誠意邀請蔡興的。蔡興說：“什麼時候？”馮燦說：“我現在先帶她們去做個美容。”蔡興說：“哦，那我先上房間洗個澡，休息一下。”馮燦說：“好的，等下我打你房間座機，你就下來。”來到女賓美容部，馮燦的卡一刷，佟瑞雖不知道要多少錢，但從服務小姐那近似諂媚的臉上看來，價格應該是不菲的。兩人舒服地做了美容出來，皮膚清爽又潤滑，人都覺得精神了不少。佟瑞暗自感歎，錢真是個好東西啊，難怪蔡雅和李鳳香那麼熱衷於美容。馮燦正在外麵的沙發上無聊地翻著雜誌，見到她們忙起身：“出來了？喲，漂亮了不少，真好，不錯！我去打電話叫蔡興下來，咱們就去泡溫泉。”走廊上，一個打扮得花裏胡哨的男人，嬌聲嬌氣地說：“馮總，你在幹嘛，你的老相好小平可都等你大半天了。”旁邊另一個穿著打扮正常點的男人見馮燦帶著佟瑞她們，忙伸胳膊捅了捅那花男人，示意他不要再說了。花男人撫著自己的嘴唇，閃過馮燦他們身邊：“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佟瑞覺得好笑：“男人嘛，有老相好，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