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佟瑞端著熱騰騰的豆漿：“我不想你誤會，我隻是你女兒的幹媽，僅此而已。至少目前我沒那個意思，希望你不要誤會，你人很好，我以後有什麼適合你的姐妹，會介紹給你的。”王強還半惺忪著，顯然沒料到佟瑞會說得這麼幹脆且清晰，一時有點蒙：“佟瑞……”“我問你，你是真心喜歡我嗎？”良久的沉默，回答的人大概在搜刮什麼合適的詞彙，想要說服對方，也要說服自己。佟瑞擺好了糕點：“快去刷了牙過來吃早餐。”吃著早餐聊著天，佟瑞說她的港貨店是上了正軌，倒是工作沒什麼起色。“客戶不好對付啊。首先要和他們混熟，男的還好，陪吃陪喝陪玩，各種方便，我一個女人家的，最多陪吃陪喝，下半場就得出錢請些專業女士來幫忙了。”因為有王媛媛在，佟瑞把應酬說得很是隱晦。王強卻是秒懂了，說：“你以為客戶要的就是陪吃陪喝麼，當然，這個是感情投資，是必要的。但作為客戶，我煩的是怎麼找到一個好的供應商，可靠的，能讓我睡得香的供應商。”佟瑞看了他一眼：“說得有板有眼的，開廠了？”王強搖了搖頭：“沒那資金，也沒那想法。不要看我有那幾幢廠房，租得不好，租金都收不回。”佟瑞喝了一口豆漿，又拿紙巾把王媛媛嘴角的豆漿擦去：“這麼嚴重？”王強把背靠在椅子上：“不容易啊，以前都是她在操作。現在要把她引來的那幫人清除出去，找些省心的廠家租出去。想不到找些靠譜的廠家不容易啊。”佟瑞想到有一次無意間聽到一個台灣客戶在找廠房，那個客戶夫妻恩愛，可能是過過苦日子的，佟瑞請客時也隻挑實惠的菜點，給佟瑞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佟瑞忙把這個客戶的情況給王強說了個大概。王強一聽來了精神：“真的？哪天找個時間帶來公明看一下廠房。”佟瑞是個急性子，當下抓起電話便給客戶打了過去，直到電話通了的響聲響起，才意識到現在還是早晨。還好，客戶那邊傳來了機器沉悶的聲音，該是已經在車間裏看貨了。“羅總。”佟瑞盡量把自己的聲調調得適中，既要讓客戶在機器轟鳴聲中聽得到，又要讓人聽起來悅耳：“你的廠房找到了嗎？”羅總說：“還沒找到呢，正為這事著急呢。”佟瑞說：“我這邊有朋友，在公明有三連幢的廠房，不知道羅總有意思嗎？”羅總說：“這個，我要問一下我太太。”佟瑞禮貌地掛斷了電話，看著王強：“你前妻的客戶還沒搬出去嗎？”王強煩惱地說：“搬出去一部分了。還有一部分說等我找到新客戶就搬。都是我前妻的朋友，有些還是親戚，我也不好做得太過於強硬。所以必須找些可靠的客戶，能允許給予他們搬遷時間的客戶。”佟瑞說：“那不行，我這客戶找廠房找了有段日子了，怕是不行，夠嗆。”正說著，電話又響了，羅總說：“佟瑞啊，現在方便帶我們去看看嗎？”一個小時之後，兩輛車在西鄉佟瑞的港貨店的那個街口碰頭，便由王強的車領著，往公明開去。王媛媛好奇地東張西望，很少接觸這麼一大幫人，這讓她有點小興奮。因為堵車，大概兩個小時之後，車在王強的工業區裏的停車場停穩，從羅總的車上下來幾個人，羅總一一介紹，有業務經理，生產部經理，采購經理，技術部經理，連後勤主管都帶來了……佟瑞暗暗嘖嘖稱奇，看了一眼羅總那輛七個座位的公務車，一個戴墨鏡的男子還坐在駕駛座上，應該是司機。羅總卻招呼他下來，一介紹，竟然是羅公子。寬敞的廠房，雖稱不上一塵不染，卻也收拾得分外幹淨，看得出牆是新刷的。牆腳刷了一圈天藍色，襯著地板的綠色，有點藍天白雲綠草地的意思。陽光從四麵八方的大塊玻璃窗照射了進來，能看到細小的塵埃飛舞，像是在訴說著空曠的寂寞，急需機器的轟鳴，人員的穿梭，貨物的搬騰來埋滿。王媛媛在空曠寬敞的廠房裏奔跑尖叫，公主裙隨著她的旋轉呈現出優美的弧度。因為是新建不久的，貨梯也是很新的，一行人坐了貨梯上來，佟瑞並沒覺察到如那些老貨梯那樣的搖晃。走到窗前往外望出去，獨立的工業區院圍，隻有一個進口一個出口，都要進行車輛登記，都有保安把守，監控則無處不在，處處顯出主人是用了很多心思來建設的。再加上周圍的交通，不遠處便是一條大馬路，可以看到馬路上甚至跑著大貨櫃車。另一邊則是一個以一家大型超市為中心的繁華的商業地帶。第一個表示滿意的是羅總的太太。這個穿著打扮舉止都透著高貴的女人，從進了廠房，再到窗前轉了一圈，便對著她的丈夫，也就是羅總露出一個微笑，羅總也回了她一個微笑。細心的佟瑞觀察到了，小聲地對身邊的王強說：“有戲。”果然幾個經理在廠房的各個角落轉了一圈後，羅總對著王強說：“王總，我們大家想和你談談租廠房的詳細事宜。”五百年的回眸才能換來一次的擦肩而過，百年才能修得同舟渡。而在同一張桌上吃飯，其親密度，一下子把陌生的距離給拉近了。一頓飯下來，兩方竟然把合同給擬好了。至於還沒搬遷的那些老客戶，羅總說有辦法。“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嘛。”羅總笑著說。事情發展得很是順利。羅總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那些老客戶還真的如期搬了個幹幹淨淨。王強收到了羅總的訂金加租金，好大一筆錢，對佟瑞感激得隻差下跪了：“我今天才覺得我是個有錢人啊。”佟瑞笑他：“小樣，才一幢廠房的租金，就把你給激動成這樣。”王強說：“你不知道，羅總來之前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負翁。廠房被那幫瘟神占著，租金又收不起。那些來看廠房的人，一聽說還得和舊租客糾纏，都紛紛走了。這下好了，有了這個開頭，接下來那另外的幾幢廠房，我就知道怎麼處理了。羅總還說要介紹朋友過來租廠房呢。佟瑞，如果說羅總是我的恩人的話，那你就是我的福星，快告訴我，怎麼樣才能娶到你。有你這樣的賢內助，我這個地主，才能發展得起來啊。”佟瑞哈哈大笑：“強哥，我今天才發現，原來男人都是一個樣的，再老實的男人，也會甜言蜜語，哈哈。”王強有些尷尬：“佟瑞，我說真的呀，為什麼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呢。你看看你都做了媛媛媽媽那麼久了……”佟瑞說：“打住，你又來了，兩碼事好不好。”王強：“那我給你錢好不好？”佟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俗！”王強：“那你總得讓我表示一點謝意吧。”佟瑞：“對媛媛好些，就行了。”有心栽花花不開，有時候無心插柳，柳卻成了蔭。佟瑞這一介紹，除了解了王強的頑固煩惱之外，也是解了羅總的燃眉之急。羅總說：“佟瑞，多虧了你，幫我找到這麼好的廠房，這下幾個大訂單的進度總算不會受到影響了。你是我們公司的大功臣，我思前想後，就把一部分的原料在你們廠訂購好了。作為對一個業務員最好的報答，不外乎訂單了。這樣，你滿意嗎？”佟瑞接過羅總的訂購資料，細細地看了一遍，說：“羅總，對於你把訂單給我，我簡直是受寵若驚，我介紹這廠房給你，除了羅總曾在我麵前提過要找廠房，我記住了之外，還因為那是我朋友的廠房，我也是本著幫朋友的原意，沒想到羅總如此滿意，我也很高興。”“你要訂的這批材料，除了這一項，這一項，跟這兩三項，在我們廠訂購，質量有保證，價格也公道外，其餘的這七八項，我建議你找別的廠家訂購。嗬嗬，我不是說我們廠的產品不好，隻是各個廠有它的特色，像這一款材料，我們廠用的是較厚的原材料，為的是帶點保暖的作用，但你的采購經理在這計劃書裏注明的是要附帶散熱作用，所以，你看……”“小佟啊”，羅總感慨地：“難得遇到你這麼好的業務員，我以前認為你跟他們一樣，隻會使勁灌我喝酒，使勁塞小妹給我，想不到你這麼上心，我算是遇對人了。這樣吧，這幾款聽你的，不給你做。這樣你看好不好，回頭我把材料計劃書給你看，你給些建議，看有哪些材料適合在你們廠訂的，盡量給你訂單，你看好不好。”佟瑞第一次遇到非要塞訂單給自己的客戶，看來站在客戶的位置想事，真是千古雷打不變的真理。佟瑞甜笑著對羅總說：“羅總，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給你再介紹一個朋友，他叫安國柱，是我在以前工廠的供應商。”羅總說：“行！既然是你認可的供應商，我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