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兒在寶寶臉上親了一下，覺得不夠，又再親了一下：“佟瑞你看，他長的，嘖嘖，跟他爸爸一個印子裏印出來的。”“是嗎？我沒見過他爸爸，不過，他長的不是很像你，可能，真的像足你老公吧。”佟瑞說，心裏卻想人家要做婆婆的都不承認，你們母子們以後可怎麼辦。從那個陰暗的小屋子裏一出來，寶寶便表現出明顯的高興。雖然天下著陰陰的小雨，路麵泥濘不堪，但寶寶一見其他的路人，還是很高興，咧著小嘴直笑。“我這小祖宗啊，就是愛熱鬧。”小靈兒一手抱著寶寶，另一手堅持自己拿雨傘。佟瑞撐了把雨傘，提著她大大小小總共三個飯盒，跟在她後麵。坐了一趟二十多分鍾的公交車，又步行了將近二十分鍾，終於來到這座宏偉的校門前。校園的氣息迎麵撲來，這是五幢漂亮的建築，中間間隔著綠草地，小湖，以及操場等。守門的老頭見到小靈兒，擺了擺手示意她通過：“又來送飯呀？你可得快點，要是讓領導看到，又該說我的。”小靈兒千恩萬謝，領著佟瑞往裏走。校園很大，三三兩兩漂亮的學生，撐了雨傘，或在休閑椅上，或在涼亭裏。讓佟瑞想起古代的公子哥們和千金大小姐，大概就過著這樣悠然無憂的生活。可能剛從小靈兒的小黑屋出來，佟瑞才有這麼大的感觸。宿舍樓在校園最裏麵，從校門口走進去，又花了將近二十分鍾左右，還要再爬五層樓梯。從租房出來，到達小靈兒男友的宿舍，這樣的路程，如果給一個長發飄飄抱著書本的女生來走的話，那撐把雨傘走在小雨中，或許是浪漫。但是，像小靈兒這樣，背上背著一個不合作手腳亂蹬的小家夥，撐一把要顧及不能淋到小祖宗的小雨傘，再大包小包提幾隻飯盒，一路走還要一路像她叮囑佟瑞小心那樣防止湯灑出來……那就是浪漫盡掃，隻剩艱難了。佟瑞又一次，心裏充滿了對小靈兒的佩服。愛情的力量，何其偉大。剛才小靈兒不是說他奶奶從寶寶出世到現在都沒來看過他嗎，那小靈兒如何過的坐月子，佟瑞簡直不敢想像了。一入宿舍樓，小靈兒收了雨傘，整了整頭發，又問佟瑞寶寶穿戴是否齊整。路走的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沾了泥的腳，把樓梯弄髒了。遇到上下的學生，無論人家是上是下，她都一律謙和地避讓著。佟瑞說：“你幹嘛呀，你背個小孩的，該是他們讓你才對。”小靈兒笑著說：“我想給他的同學們留個好印象呀。”好不容易來到宿舍，502，在樓梯口過去一點。門敞開著，一夥人，正圍在窗前的桌邊，研究著什麼。小靈兒走了進去，把飯盒放在另一張桌上：“小吉，我給你送飯來了。”人群中豎起一隻手掌，擺了擺，示意他知道了。小靈兒忐忑地站著，站了好一會，她那男友，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倒是有同學經過，看她的眼神帶些輕蔑嘲諷的笑意。小靈兒說：“走吧，咱們。”佟瑞說：“你不是一周多沒見他了嗎？你這麼辛苦送飯過來，難怪他連跟你說句話都不說嗎？”小靈兒又看了看男友的方向，人群把他圍沒：“他們應該是在研究課題吧，咱們還是不要打擾他了。”說著轉身要走。佟瑞一把拉住她：“你不見他，寶寶也想見他呀。”這句說到小靈兒的心坎上，她猶豫了一下，在佟瑞肯定的眼神鼓動下，走到人群邊上：“小吉，盼盼想你了，你看一下盼盼好不好。不好意思，大家，就一小會，摸他一下，親他一口就好。”人群聽她說得可憐，便自發讓開一條道兒，露出她男友小吉，正低著頭在紙上塗畫。小靈兒擠了過去：“小吉，盼盼……”小吉不耐煩地說：“沒見我這正忙著呢嗎？師姐還翹了課過來輔導我們……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跟你說不用再送什麼飯菜過來嗎，我又不喜歡吃……”一番話，倒像是在責罵，眼睛看都不看他們母子倆，手還在紙上塗塗寫寫，看起來真忙得不得了的樣子。佟瑞在一旁看得直搖頭，這樣的男友，再帥再優秀，要來又有何用？那師姐，高貴，典雅，整潔的發型，修長的脖子，臨窗而坐，精致的五官在半陰半陽裏呈現出雕像般的美感。再相比正慌亂地把被寶寶扯下來的頭發攏到耳後的小靈兒，簡直是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一個天使和一個服役的小鬼，天堂和地獄，相差就是這麼遠。小靈兒囁嚅著說：“知道你不喜歡吃，但你讀書這麼耗費精神，這營養一定要跟得上……”小吉突然很狂躁地打斷了她：“行了！你怎麼跟我媽似的！”圍著他的那圈俊男美女一聽，哄然大笑。小靈兒慌亂地說：“你們忙。我先走了。”走到門口，又忍不住扭頭說：“小吉，飯盒就放在這，一定要吃啊。”沒人理她，那圈人又圍在了一起，把她心愛的人淹沒，再也看不到了。小靈兒悵然若失地走出去。下了樓梯，在三樓的樓梯口停住，癡癡地看著。佟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小吉的窗戶，不過和剛才在房裏一樣，隻能看到圍著他的那圈人，以及師姐優美的背影。小靈兒又癡癡地看了一會，有人要經過，她這才趕緊把目光移回梯級上，拾級而下。佟瑞比她高出個頭，猜想或許自己看到的，她看不到。在圍著小吉的那幫人後麵，另一幫人正在搶她做的飯盒，你追我趕，其樂融融。佟瑞暗自歎息一聲，加快幾步，搶在小靈兒打開雨傘之前，摟住了她，用自己的雨傘，替她和她兒子，遮去了大部分的風雨。小靈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推著佟瑞：“我自己打雨傘就行了，等下你別淋感冒了。”這是一條林蔭小道，大小大概可以三個人通過。前麵摟著走的一對閨蜜，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看到是她們，小聲討論起來：A：“哎，你看，那就是小吉家的保姆。”B：“好盡責哦，下雨還給小吉送營養餐過來。我家的保姆，有她的十分之一，我都要去謝神了。”A：“是啊，聽說每次來都被小吉罵得要死，不然的話，肯定天天送呢。”B：“小吉他不要啊？不要給我啊。”A：“所以每次都是小吉宿舍的幫他吃掉。”B：“他們舍友真幸福哦。”A：“你就知道吃。”B：“哎，那她怎麼還背著小孩啊，小吉家不是很有錢的嗎？至於請個帶著小孩的保姆嗎？”A：“不知道，可能是多年的保姆，有感情了所以允許她帶小孩上班吧。聽他們說這保姆對小吉可親熱了。”兩人回過頭來，目光怪異地看了小靈兒一眼，又笑又打又鬧，離開了。“靈兒……”小靈兒打斷她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說了，過了這一段難關，就會好的了。”佟瑞說：“你真的確定過了這一段就會好？你們的差距，現在已經很明顯了。”說著撫上她的背，歎息一聲：“有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離開你？”小靈兒苦苦一笑：“他不會離開我的。”佟瑞說：“你怎麼知道？”小靈兒晃了晃背後的寶寶：“因為我們寶寶啊。”佟瑞說：“那好，你剛才去了，他對寶寶的態度如何？”見小靈兒愁苦著臉答不出來，隻得緩了緩口氣又問：“那他，平時回來對寶寶親熱嗎？有沒說你辛苦了什麼之類的。”小靈兒一笑：“他哪會說這些甜言蜜語的。平時他都在周六晚上很晚回來，周日有同學組織的討論課，很早便走了。寶寶都是我在帶，他抱得很少。這不怪他，他還在讀書，可能還一時接受不了父親這個角色。”佟瑞聽了開頭便已在翻白眼了，聽到後麵簡直是無語了：“他現在這個年齡階段，正是練習甜言蜜語哄女孩子的時候，你不要告訴我他從來沒跟你說過。周六晚上回來，第二天一早就走，這不是為了睡你一覺嘛，典型的不負責任啊。你還在為他找借口。”小靈兒整個臉都紅透了：“佟瑞你不要這麼說他，我是他老婆啊。”佟瑞說：“他的老婆？他家承認你了嗎？”看著小靈兒可憐的目光，佟瑞歎了口氣：“先回家吧。”為何她攤上的朋友，都是讓她不省心的，是她太過於多管閑事了麼。打開門，一隻老鼠吱的一聲，從那唯一的光亮處，也就是那扇小窗口，闖了出去。佟瑞放下包包，幫著把寶寶也放下來：“你這窗戶開的，不大不小的，一點光線都沒，大白天都要開著燈，那不是很浪費電，更加劃不來麼？”小靈兒說：“這是我能找到的又能租得起的，離他的學校最近的房子了。窗戶這麼大不礙事，反倒安全。上次有個人在那探頭，想要爬進來，嚇死我了。幸好窗戶小，他進不來。”佟瑞簡直要無語到極點了，如果說愛情偉大到令人奮不顧身，但如此愚蠢的愛戀，對於被愛的人來說，反倒是一種甩不掉的痛苦呀。“不行，你不能這樣下去了。”佟瑞說：“我可不想到時來給你收屍。搬到我家去吧。”小靈兒張大了眼睛，第一反應便是：“那我男朋友怎麼辦？他住哪？”佟瑞說：“你看你，滿腦子都是你男友，真是沒得救了。”又緩了緩語氣說：“你男友不是每周六晚上才回來嗎？我家客房那麼多，英姨和小紅走後，家裏更寂寞了，時常是我自己一個人在家裏。你過來了，有個照應，我也可以幫著你照看寶寶呀。主要是環境，這樣的環境，寶寶不生病那才怪呢。”小靈兒沉吟著，遲疑了一下說：“我得問一下我男友……”佟瑞說：“真拿你沒法子了。先把你生辰八字給我吧，我去幫你問一下會不會與雷家運氣抵觸，老雷這人特迷信的。要是不行的話，咱們再想其他辦法，反正，你不能再這樣住下去了，你受得了，寶寶受不了啊。不要說陽光，連個陽光線都沒有，寶寶的衣服不能這樣陰幹的。”小靈兒咬了咬下唇：“佟瑞，真是謝謝你。”佟瑞是個辦事幹脆利落的人，孫總當年就是欣賞她這一點，把她從生產線提撥起來做文員。從小靈兒那出來，佟瑞便徑直去了賈道那。賈道拿著小靈兒的時辰八字左看看右瞧瞧，又在他那潔白的宣紙上用毛筆寫寫畫畫。佟瑞站在一旁緊張得要死，如果有損雷家的運氣，那她就打算賄賂一下賈道。隻是此刻看著賈道皺著眉的樣子，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我要是受了賄賂讓怎麼批就怎麼批的話，那就不靈了，那不是自砸自己的招牌麼……”不受賄賂，永遠算出來該是怎麼樣就怎麼樣，還頗為靈準，這也是他得到程義雷仕同等等這樣的人的尊重和信任的原因。忽然賈道看著她說：“與雷仕同沒有抵觸，反倒有點小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