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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說漏了嘴(1 / 2)

這樣的日子,唯有同樣虛無縹緲的香煙,才是最適合最好的伴侶了。年還沒過完,短短幾天的時間裏,佟瑞竟然便把從雷仕同那打包過來的一箱女式香煙,吸了個精光。趙逸雲敲開佟瑞的家門便被她嚇了一大跳:“老大,你在吸毒嗎?你這兩隻大熊貓眼怎麼回事?我的媽媽咪!你這是剛遭了打劫?”邊說著,邊把外套一脫,挽起袖子忍不住打掃起來。煙灰缸早已滿漾,煙頭遍地,各種泡麵的包裝碗,外賣的快餐盒隨處亂扔。原本小資的漂亮屋子,就像洪水過後,一片狼藉。縱是冬天,那些吃剩的飯菜,還是發出陣陣難聞的氣味。一拉一扯,安樂窩裏的小強便四處奔逃。趙逸雲尖叫連連,卻還是堅持打掃,沒一會那堆垃圾便被她清到外麵花圃邊。因為下著小雨,她打算等會再去扔到小區的垃圾桶裏。折回來,趙逸雲追問著佟瑞:“老大,你沒事吧?離個婚而已,可別把命都搭上了。”又自語道:“不行,看來我得在這住上幾天,看著你。”佟瑞屈膝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雙膝,又燃了一根男式的煙,兩眼直勾勾地,空洞著也不知道有沒在看趙逸雲,茫然地說:“啊?”趙逸雲無語。她那旁邊的沙發上,一個燒出來的不小的洞,看來應該是煙頭燒出來的。正奇怪她這狀態是怎麼滅的火的,又慶幸她這狀態還曉得滅火,待到看到邊上茶幾上空了的金魚缸,心下了然,在地上尋找一番,果然在沙發腳邊,找到兩條已被風得僵硬了的金魚。趙逸雲歎息一聲,找了幾張紙巾,小心地把金魚屍體包了,扔到外麵的花圃上。小雨敲打之下,紙巾很快濕透,隱隱現出金魚的輪廓來。這兩條可憐的金魚,死前得經曆怎麼樣痛苦的窒息?趙逸雲邊掃著地邊說:“華安說你們提前回深圳了,想不到見到你是這番景象,唉……腿抬一下,餓不,我去給你弄吃的……要不,咱們去外麵吃吧?”佟瑞又吸了一口煙,把煙灰就那樣憑空彈掉:“你呢,那麼早回來深圳幹嘛?”趙逸雲繼續說:“回來找你啊。一聽華安說你們回到深圳,我年都沒過完就來找你了。想讓你開車帶我去汕頭。方小舟的家我不認得,你總得認得吧?再不行,打個電話給馮龍……”佟瑞聽得心煩無比:“人家方小舟都跑到四川去做女婿了,你還去那汕頭做什麼?”“叭嗒!”趙逸雲呆呆地站在那兒,手中的掃把失去了支持,轟然倒在地上,鼓起一大圈黑蒙蒙的煙灰霧。“你說什麼?”趙逸雲逼近佟瑞。佟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不由得緊張起來:“老四,你聽我說……”趙逸雲步步後退,退到門邊,忽然一閃,逃也似的消失了。佟瑞嘴裏叫著“哎哎哎”,眼瞪著門外趙逸雲消失的方向,腳在地上胡亂地撥拉著。待她終於趿齊兩隻拖鞋,追將出去,連日幽居,她的身子已經像是不屬於她。軟綿綿了跑了一小段,卻哪還有趙逸雲的影子?隻得折返來,卻發現小花園的防盜門,自己鎖上了。佟瑞摸索著掏出手機,這麼久沒用,它竟然還有那麼一點點的電。撥通了華安的電話,她剛剛說了句“快去找趙逸雲,她知道了……”便傳來關機的音樂聲。雨淅瀝地下著,在佟瑞心裏卻如電閃雷鳴天地崩潰般,頭靠在防盜門上,在這個清冷的大年十五元宵夜,佟瑞哭得天崩地裂般的痛快。深圳是個奇怪的城市。在本該冷得縮成一團的時候,卻豔陽高照短袖當道。在本該春光燦爛鳥語花香的時候卻陰雨綿綿淒淒慘慘悲悲切切如有人間煉獄。趙逸雲漫無目的地走著,順著路的伸展,隻要有路,不管它羊腸小徑還是陽光大道。腿麻木得似是安裝上去的假肢般木然地機械地邁動。雨水濕了頭發,衣裳,順著各個可以往下淌的角落,往下淌著。趙逸雲的身子顫抖著,肩因為憾哭而抖個不停,胸膛像被冰起來,不知道痛。上下牙齒咯吱咯吱地打著架,冰冷的身體像是要從中裂了開來。衣袋裏的手機一直固執地震動著,大有她不接它便不會罷休的姿態。這部馮龍工廠生產的防水手機,剛出產的時候,趙逸雲花了大半個月工資買下來的。隻為了能和方小舟湊成喜滋滋的情侶款。現在,曾經輝煌一時的圳立牌子已經不存在了。工廠被馮龍轉手後,便不再生產自己的雜牌機,轉而做起了其它大牌的O單加工單。希望,總是有破滅的時候。馮龍曾說過圳立就像他的孩子,但當馮龍自身難保地撤離,孩子也就隻有夭折的份。一如她也曾經充滿希望的和方小舟初初的相處,像一株萌芽中的頑強小草,卻因了方小舟這片土地的撤離而夭折。而她這株頑強的小草,隻想活在方小舟這片土地上,無論他是肥沃還是貧,甚至有沒其它的小草生長雜草橫生,隻要不讓她離開他。手機還在固執地震動著,趙逸雲掏了出來,正想順手扔出去的時候,雨幕中沒有她盼望中的方小舟,閃爍的屏幕現出兩隻大字:華安。趙逸雲靠著被廢棄的電話亭接了起來,華安焦急得幾欲冒火的聲音便從手機裏蹦了出來:“逸雲你告訴我你在哪裏?”趙逸雲沒頭沒腦地回應了一句:“你能帶我去四川嗎?我現在想去四川,常小紅家。”看著護士給換上了幹淨病服的趙逸雲紮上了點滴,華安的身子一陣鬆馳,整個兒順著病床滑了下去。護士忙蹲下來關心他:“先生,你沒事吧?要不,你去掛個號,看一下吧,你這全身濕成這樣。掛了號繳個費我去找個病服給你換上,快點,不然你也要感冒了。”華安搖了搖手:“不用,我車上有衣服。”護士說:“我去給你取吧。”華安掙紮著起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暫時幫我看著她。我去車上換了衣服就回來。我怕我真的感冒了的話,沒人照顧她。”護士說:“行,你快去快回。”華安應了聲“哎”,撒開長腿便往外跑。這邊護士再到處張望,看到那頭谘詢台的同事回來了,交代著:“哎,那啥,小莊,你幫我看著這床,我要過去那邊一下。等下病房有空位,要挪進去的。”一邊自語喃喃:“真是的早沒事遲沒事,這人前腳剛走後腳便來追著要我過去……嚇!你還沒去?不對,你換了衣服了?”華安看過趙逸雲,還在昏睡,點滴靜靜地淌進她的血管裏,這才回過頭來對著護士連連道謝。護士孤疑地:“不對,你這一身幹爽的新衣服……你這也太快了吧?”華安笑著說:“我們男人,不比你們女人。衣服往身上一套遮得住羞就行了。”護士還是孤疑地:“但你這也太快了吧,從這到停車場,總得要時間吧……”說著在華安的連聲道謝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走了。趙逸雲的睫毛,輕輕地顫抖了一下。華安急忙趴到病床邊,輕聲呼喚:“逸雲,逸雲……”沒有反應,趙逸雲顰蹙著,眉頭好像更緊了。華安看了看這周圍攘攘的人群,皺了皺眉,摸出了手機。掛斷電話,剛才谘詢台的那位小莊護士剛好經過:“哎呀先生,你的腳在流血。”華安順著她所指看下去,近腳踝的地方,一股深紅的血,正流到腳邊,直流進光腳套著的皮鞋裏,閃著油亮油亮的光。源頭處一道口子,還在往外不緊不慢地吐著新鮮血液。“哎,剛才跑得太急,刮了一下。那啥,你有沒膠布之類的?”華安輕聲問,生怕聲音大了,嚇到趙逸雲。小莊護士把他領到谘詢台邊:“哎呀,沒有止血的網紗了。要不,你去那邊包紮室消下毒包紮一下吧。那床那姑娘我幫你看著,沒事的。”華安指著那圈打吊針時貼在手上起固定作用的膠布:“能不能給點這個?”小莊爽快地把剩得不多的膠布給他。華安道了聲謝,扯下來胡亂往那冒血的地方一貼,不小心碰到那口子,痛得呲了一下牙齒。在小莊的“哎哎哎”聲中頭也不回地擺擺手,拐著腳向趙逸雲走去。十幾分鍾後,趙逸雲已被安頓在VIP病房裏。安靜的VIP病房,元宵節燦爛的煙花,正在窗外無聲地綻放,像一出絢麗的啞劇。沒了趙逸雲的共同欣賞,華安卻是視若無睹,他的眼光,正深情地注視著床上的人兒身上。深圳什麼時候最冷?不是大冬天。而是小雨霏霏的春天,特別是沒了太陽光照射灼烤的夜,整個世界像一艘觸了冰山下沉的巨艦,冷,令人無處可逃,幾欲窒息。華安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四下環顧,一張陪護的床上還有一張被子,忙取了過來,正想往自己身上披,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輕摸了摸趙逸雲的手,果然有些冰冷,便給她蓋上了,仔細地掖好,憐愛地看著她。煙花的餘光,在她的臉旁閃動,襯得她更顯得安靜且詳和。華安起身檢查窗戶關的是否嚴實,順帶把窗簾輕輕地帶上。一來可以擋住窗縫裏漏進來的濕冷寒氣,二來,也阻止了一朵接一朵像是沒個盡頭的煙花,擾了趙逸雲的清夢。小桌上花瓶裏幾支百合,昂頭伸腦,開得正豔。華安聽說花香對睡眠無益,正想著把它們往獨立洗手間裏移,眼一瞥,看到桌上的搖控器,不由得暗笑自己沒腦子,這不是還有暖氣嘛。當下對著空調按了按,遙控器的燈和空調的燈都閃著,LED顯示屏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大概是壞了。再看看趙逸雲,睡得正香,緊鎖的眉頭,也似是有所舒展。華安高興起來,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輕輕地執了她的一隻手,心滿意足地趴在她床邊,沒一會竟進入了夢鄉。趙逸雲對著他笑,他也對著她笑。兩人在春光明媚的草地上追逐嬉戲。忽然那邊過來一朵烏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華安嘶叫著,卻眼睜睜地看著趙逸雲被這朵烏雲吞沒……一下驚醒過來,華安撫了撫心口,床上的趙逸雲睡得正香,幸好,隻是惡夢一場而已。夜好像又深了點,華安感覺到了冷。就在這時輕輕的敲門聲,極為禮貌地響起,夾著一個男人小心翼翼的聲音:“華總,華總,你睡了嗎?”為怕這敲門聲吵醒了趙逸雲,華安忙輕手輕腳地急步到門邊,忽然一把拉開門,敲門的男子嚇了一大跳,一聲驚呼,在華安示意的“噓”中,生生又憋了回去。進來轉了一圈,男子便拉著華安轉到門外,輕聲說:“華總,不好意思。你電話的時候我還在老家,這不急趕回來了,要不是堵車,你別見怪啊。還有,剛才那護士長說,你這房的空調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