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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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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來。鼎壁上的一片長方形的厚片竟然開始脫離鼎體,開始朝外挪動。以此為始,整個葛洪大鼎除了底部以外,轟然解體,全都「嘁嘁哢哢」地被火線拆成了大大小小的矩形青銅塊,在幽暗的空間中來回浮遊,其上鐫刻的符籙曆曆在目。從底部仰望,真有一種奇妙的敬畏之感。

「鼎硯筆陣,鼎硯筆陣……果然若非陸遊,誰人能破啊!」韋勢然喃喃道,一貫沉穩的他,額頭竟然出現涔涔汗水。若依著他原來的法子,不知要焚上多少枝筆,才能破解此陣;而陸遊隻用一枝點睛,便輕鬆拆解,與古人之間的差距,真是何其大也!

顏政和秦宜也意識到,鼎硯之局已然開解,那麼第二枝管城七侯,應該馬上就會出世了吧!

於是沒有人再說話。

隨著最後幾聲碰撞與轟鳴,葛洪大鼎完成了它的解體與再建。它不再是一尊丹鼎了,那些鼎片構建成的,是一具碩大無朋的青銅筆架,在幽明的空間裏靜靜懸浮,就像是青銅鑄成的帝王寢陵。

陸遊周身氣魄愈盛,雙目愈亮,素淨的臉上浮現出興奮與懷念的神色。他俯身抽出點睛筆,把它重新送回羅中夏的體內。

這時候,青銅筆架上綻出一毫微光。這微光如豆,熒惑飄搖。陸遊望著那毫微光,雙手一招,又一次喚來青蓮、畫眉、詠絮、麟角與如椽。隻是他這一次卻不急布陣,而是把五枝筆拱衛在四周,筆端皆正對著筆架上緣,如臨大敵。

毫光逐漸變盛,逐漸滿布青銅筆架,有紫霧騰騰、和光洋洋。這霧朦朦朧朧,卻廣大深邃;這光柔和謙衝,卻綿中帶直。陸遊上前五步,似要憑自己的通天氣勢迫住這泱泱光霧的彌漫。光霧擴散雖慢,卻堅定無比,不多時已經把整個青銅筆架侵染成了絳紫。

若非有陸遊的氣勢相逼,隻怕此時連韋勢然等六人所在的鼎底,都被這紫霧籠罩了。紫霧與陸遊相持了一陣,倏然卷回。刹那間,紫芒大盛,就連陸遊也不得不退了三步。

一管大筆,從青銅筆架上緩緩浮現,如日出東海,絢爛無極,一時間讓人甚至忘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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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管筆通體紫金,紫須挺拔,從筆末、筆杆到筆端無一不正,一望既生肅然之相;筆杆之上鐫刻著「紫陽」二字,亦是正楷正書,端方持重。

陸遊複上前去,與那筆靈對望不語;這筆靈見了陸遊,亦不動聲色,隻靜靜懸浮半空,肅穆而陰沉。

這一人一筆凝視良久,陸遊方開口歎道:

「昔日封你於此者,是我;今日解你於此者,不意亦是我,真是天數昭然。仲晦兄,你毀塚封筆的罪過,可知錯了嗎?」

一語既出,時光倒流千年。那段氣衝長天的往昔舊事,再度浮現。

尾聲

宋,淳熙三年六月,上饒鵝湖寺澄心閣。

今日的天氣有些異樣,雖然剛入初夏時分,卻已有了盛夏的蒸蒸氣象。長天碧洗,烈日當空,無遮無攔,任憑熾熱如焰的日光拋灑下來。然而在西邊天盡處卻有黑雲鏖集,隱隱有豪雨之勢。

澄心閣其名為閣,實則是個雅致涼亭,亭內僅有數席之圍。此時閣內已有三人分踞東西兩側,中間一壺清茶、三隻瓷碗。外圍有數十名儒生站開數丈之遠,恭敬地垂手而立,保持著緘默。整個寺院內一片寂靜,惟聞禪林之間蟬鳴陣陣。

亭內並肩而坐的兩人,年紀均在三十多歲。年長者麵色素淨、長髯飄逸,雖身著儒服,卻有著道家的清雅風骨,整個人端跪席上,儼然仙山藏雲,深斂若壑;而那年少者麵如冠玉、雙眸秋水,頎長的身軀極為洗練,望之如同一柄未曾出鞘,卻已然是劍芒畢露的淩厲長劍。

而在他們對麵的,是個四十多歲、臉膛微黑的中年男子,麵相生得有些古怪,闊鼻厚唇,下巴卻很平鈍,是相書上說的那種「任情」之人,那種人往往都專注得可怕。他跪得一絲不苟,表情無喜無悲,像是一塊橫亙在二人麵前的頑石,不動,亦不移。

「今日鵝湖之會,能與名滿天下的陸氏兄弟坐而論道,實是朱熹的榮幸。」黑臉男子略欠了欠身子,雙手微微按在兩側桌緣。

陸九齡、陸九淵見他先開了口,也一一回禮,年紀稍長的陸九齡躬身道:「豈敢,晦庵先生是我與舍弟的前輩,閩浙一代無不慕先生之風。我等今日能蒙不棄,效仿孔丘訪李耳故事,親聆教誨,可謂幸甚。」

朱熹淡淡道:「孔丘雖問禮於李耳,然周禮之興,卻在丘而不在耳。賢昆仲追躡先跡,有此良誌,可謂近道矣!」

他的話微綻鋒芒,稍現即回。陸氏兄弟頓覺周身微顫,仿佛剛才被一股無形的浪濤拍入體內,心神俱是一震,兩人不由得對視一眼,暗暗思忖,莫非這個朱熹真的如傳言所說,已經養出了孟子所言的浩然之氣嗎?

倘若真是如此,這一次鵝湖論道怕是一場苦戰。

但同時也說明,那一個流傳已久的傳說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