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陪伴我,甚至買了書本說故事為我解悶,無微不至。
他也得到報酬,年輕的女孩不知多麼信任他,日日似隻小動物般守在門口等他來,生平第一次有了精神寄托,一種奇異的感情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
我歎口氣,出去找房子。
門口碰見熟悉的車子,司機立刻下車開門。
我搖搖頭,最後一舞已經過去,要開始生活。
周博士幫了很大的忙,她與我一起選中一層小得可愛的公寓,叫我租,不要買。
在空房子內,她說:“同居也好,拿隻箱子就出來了,省卻多少麻煩。有些客人說,離婚官司進行得不好,一拖十年八年,勞民傷財,糾纏不清。”
真的,現在一點轇轕都沒有,誰來騷擾,即時報警。
站在空蕩蕩的新屋內,良久不想移動,適應新生活談何容易,不過總得硬著頭皮上。
一個下午就辦好正經事,與周博士去吃茶。
她說我幸運,因為經濟上還過得去。
我卻心不在焉。
“還似在戀愛。”她取笑我。
“我從來沒有戀愛過。”
她意外。
我拍拍她的手,意◎
“自然。”
我歎息,所以才做得這麼好。
“今天真冷。”已經完全清醒,所以注意到天氣冷暖。
“來,送你出市區。”
“我並不欲赴什麼地方。”
“帶你去探險。”
“還有什麼新鮮主意?”
“許多許多,足夠一生用,你永遠不會悶。”
又聽到一生這兩個字,渾身戰栗。
滿以為又是小禮物,又是鮮花,又是娛樂場所,但不是,車子往山上駛去。
他有出來玩的本錢,即使是開車,也這麼熨帖,每個彎都知道該怎麼轉,太圓滑了,胸有成竹,每條路如此,每個女人亦如此。
相信他也不知道分別在何處。
我用手撐著臉頰,微笑。
他好比電影院,專門招待女觀眾,戲隻有一場,觀眾卻有無數。
而當初,我們還以為故事是為一人精心炮製,你說慘不慘。
車子在一幢華廈停下。
“上來。”他邀請。
我沒有下車的意思。
“來呀。”
“是你的家?”
“不,不是。”
那又不同,如果是他的朋友,我不介意上去小憩,吃杯茶以及一兩件點心。我渴望見朋友,太長的時間沒有同人接觸。
他把我帶到頂層,掏出鎖匙來,打開大門。
“還不就是你的家。”
責怪還沒開始,已經發覺公寓內廂是空的。
我即時明白,不出聲。心中感慨滄桑,十年前國維就是這樣把我帶入陳宅,一所空的公寓,說屬於我,隨我布置,可作我之天地。
少女雀躍歡笑,擁抱他,道盡感激愛慕之詞,看不清這件事背後的陰影。
沒待他開口,便清晰地說:“不。”
他一怔,一時不好說什麼,靠在露台長窗邊。
我要離開的牢寵比這裏還大數倍,同樣是籠子,沒有理由日趨下流。
他們都想把我關在一個地方,然後一個星期來三兩次,甚或一次……不。
我不需要這樣的歸宿,但還能問他要什麼?他親口說過,他不懂得其他,而女人隻想永恒的溫存下去。
我再度訕笑。
他慢慢地說:“這裏隻有你來過。”
“不是這個原因,你看,我如搬進來,不是開始,而是結束,我不要結婚或是同居,我隻想被愛。”
他釋然,“太不易討好。”
“你明白?”
他點點頭。
他一直比國維明白。
“走吧。”
“沒有留戀?”
我搖搖頭。
問安琪或是瑪琳吧,她們不是過來人,她們會以為做情人是很浪漫的一件事。
我說:“公寓很漂亮,可惜不是我那杯茶。”
“你要的,我或可供給,但不是永遠。”
“我接受。”
“說時容易,”他微笑,“當心愛上我。”
我隻擔心上癮,否則又怎麼會在他門口一等就是一整夜。
“讓我擔心好了。”我轉身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