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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降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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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吃了早飯沒有啊?”

金盼說:“我吃了,我在二媽家吃的稀飯。”

範大媽看羅紅英臉已經難看的不行,忙使喚那小孩子:“快去找你婆婆回來,給你媽煮飯。今天還下啥地,你媽還沒吃飯呢。快去叫你爸爸回來。”

金盼說:“好噢。”

範大媽說:“跑快點呀!娃娃!”

金盼轉過頭:“我先去叫我爸爸,還是先去叫我婆婆呀?”

範大媽大聲說:“你快先去叫你婆婆吧。我去叫你爸爸!”

這家人哦!還有這種公婆!範大媽心說:待會一定要回院子裏給大家嘮嘮!

範大媽急忙走路去大隊,果然見春狗正在牌桌旁,看人家打牌呢!

這一過年,村裏年輕人全都閑的跑來這打牌,已經打了一個通宵了。春狗熬的兩眼通紅,還滿臉興奮。麻將聲搓的嘩嘩的,一屋子煙臭味,說話聲七嘴八舌。春狗個看牌的比人家打牌的還積極:“你剛才不打那個七條,聽我的打三萬,你肯定清一色全胡了嘛!”

範大媽吼一聲:“春狗娃子!莫在這看啦!你媳婦生了,還不回去看看。你這當的啥爹哦!我看你要挨打!”

眾人紛紛驅趕,顯然是早就受不了他屁話了:“快走快走!打又不打,看個啥嘛!快回去看你媳婦!”

楊家主屋。

一家之主的楊文修昨天去五隊殺豬,今天早上剛回來,還沒吃早飯。得知大媳婦生了女兒,他看也懶得看,此時正用一根銅簽子沾煤油,將煤油小爐的油芯子一根根點起,搭起小鋁鍋煮白粥。

楊文修一邊攪粥一邊生氣:“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牌,老婆生娃娃都不回來,自己不負責任,指望哪個給他照管?”

“當初鑫兒死的時候,我就明白說過了,不會再給他管家裏的事。幾十歲的人了,還想啥事兒都靠父母。我沒那麼大一座山給他靠。”

他教訓熊碧雲:“你不要管,他自個的事情,讓他自己管!”

“畜生當爹都比他強。”

楊文修冷著臉斥道:“他是畜生都不如。”

米煮沸了,他揭開鍋蓋,看到粥有點清,拿了一小把細麵條折斷,撒在裏麵,用勺子攪了攪,把火關小,讓它慢慢煮。

熊碧雲本來是生了孫女,想出門去村裏打聽打聽,尋尋有沒有誰要女兒的。

但她是個內向的人,這種話不好意思問。扛著鋤頭出去,假裝在地裏轉了一圈,也沒碰上熟人,往地裏薅了幾鋤頭,啥也沒薅著,她又回來,一邊疊衣服被麵,一邊跟丈夫低語:“這要是養著,以後就沒法再生了。這一家小的全是女兒。”

她話也不多,隻是小聲說兩句。

“現在是計劃生育呢。”

楊文修冷漠道:“反正他們也不想養,抱去坡上扔掉算了。”

“孩子可憐呀。”

熊碧雲是個心軟的人:“你在外麵認識的人多,有沒有哪家要女兒,送給他們去養唄。反正咱們家裏窮,給她找個好人家,還過的好一點,比在咱們家強。”

“我沒那個臉。”楊文修說。

“再說了,”他說,“家家戶戶都想要兒子,誰想收養女兒?要是兒子還有好人家肯要,兒子你舍得送嗎?女兒誰生不出來。”

熊碧雲歎口氣:“哎。”

楊文修說:“我在家的時候,告訴過你。娃娃不管生多小的病,都要去看醫生,不能掉以輕心。他們兄弟兩個小時候,不管哪裏不舒服,我哪次不是立刻就帶他們去找醫生看病?結果你們倒好,看著娃娃發高燒,就讓他在家裏燒著。”

熊碧雲低聲小氣地說:“人家不是說給擦點酒精,燒就會退了麼。”

她不敢抬頭:“我看你上次也是擦了點酒精就好了的。”

楊文修聽的想打人了,怒道:“你沒見那次是楊醫生先來打了一針,打的青黴素!光酒精頂啥用!你見過酒精把高燒給治好了的?你生病都知道要打針吃藥,娃娃不知道打針吃藥?”

熊碧雲說:“人家說娃娃打針吃藥多了不好……你沒聽說四隊嶽家那娃娃,就是打針打壞了,成智障了。現在沒法說話,也沒法讀書,就是打的青黴素,說是紮到了啥神經。那西醫的東西真的說不準啊,萬一哪點紮壞了……那針紮到肉裏,多嚇人…..”

楊文修感覺跟她無話可說,無法交流:“我看你就像個智障。”

熊碧雲惴惴的。

“三個大人,帶不好一個娃娃,那麼大一個人,活活給你們害死。結果我一個人氣死了,人家當爸當媽的根本沒當回事。”

“這種人做父母,就是在殺人!”

楊文修對孫子鑫兒的死,始終無法釋懷:“殺兒殺女不犯法,讓他整天去打牌吧,反正以後他的事我一分都不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