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然後他拉開門,叫了助理,道:“幫我把文件收拾一下,下午再送過去,我先回去一趟,不管是什麼事,都隻能發短信,別打電話。”
——電話會刺激到嚴夫人,叫她想到當初知道了嚴昶淩失蹤時的情景,連帶著想到嚴先生,情緒會變得異常激動。
司機已經等在了樓下。
嚴昶景匆匆忙忙地坐上車,把手機設置成了靜音,臨了看了幾眼,發現有黎溫朝發來的消息,便又乘著這段時候,仔細地看了看,然後簡略地做了回複。
黎溫朝已經息影了。
在知道青年死訊的那時候宣布息影,隨後他一反常態,接手了黎家的一部分產業,又仔細地去搜尋了許多東西,比嚴昶景還要忙碌許多倍。
嚴昶景知道他在做些什麼。
他在搜尋青年曾經在學校裏待著的時候………那些欺負過他的人的底子。
他在伺機報複。
黎溫朝調查出來的所有資料,都交到了嚴昶景手上,那些人小時候便惡劣得不成樣子,長大了也很難能見到幾個會悔改的,這樣的二世祖,就算是惹了禍,也總是可以被家裏的長輩壓下去,他們絕大多數人,屁股底下都不幹淨。
黎溫朝借著自己之前的身份,在劃出來的圈子裏輾轉穿梭,儼然是最受這些人歡迎的那一類人。他保持著距離,隻像是一個熟人,實際上卻已經挖出來了許多料,足夠讓有些人進去蹲幾年——
甚至蹲一輩子了。
“你自己小心一些。”
嚴昶景這麼回複,他頭疼得不行,太陽穴一下一下地跳動,腦海內就像是針紮似的,叫人幾乎疼出一身冷汗來。
所幸沒過多長時間,他就已經回到了家裏。
在圍牆外沿的時候,嚴昶景就已經聽到了含混不清的喊叫,他匆匆進門,甚至都來不及脫下外套,就被嚴夫人尖利的聲音震得耳朵裏嗡嗡作響。
“景景?”
張姨發現他回來,終於鬆了一口氣,嚴昶景衝她點了點頭,就熟練地安撫起自己的母親。
“淩淩——”
年老的女人眼淚啪嗒,她說:“淩淩………”
“淩淩在。”嚴昶景蹲下.身來,他和嚴昶淩長得很相似,現在神智模糊的嚴夫人,根本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嚴昶景還是嚴昶淩。
他說:“淩淩在這裏,你別著急,我就在這裏。”
嚴夫人的身體在哆嗦,她的頭發有些亂,身上卻收拾得很幹淨,如果不是異於常人的舉動,她看起來就是個雖然年老,但是依舊美麗的體麵女性。
她伸手去撫摸嚴昶景的臉龐,含糊不清地喊著嚴昶淩的名字,終於慢慢地安靜下來了。
嚴昶景緩緩地歎了口氣。
他的神色略帶著一些沉鬱,就像是被積雪壓歪了的鬆柏,實在是無法背負這樣過了分量的沉重負擔,他正想要站起身來,嚴夫人卻像是被他的神情刺激到了似的,猛地尖叫一聲!
“你不是淩淩——”
她說話含糊不清的:“你不是淩淩,你是那個髒東西………”
“淩淩就是被你害的,你還想來害我——”
她修剪得很好看的指甲極度用力地掐到了嚴昶景臉頰邊的皮肉裏,在他脖頸上留下一道抓痕,嚴昶景疼得皺了皺眉頭,但仍舊壓著聲音安撫她,他說:“媽,你看看我,我是昶景。”
他就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似的,慢慢地哄她,拿出了無與倫比的耐心和溫柔,直到兩個多小時之後,嚴夫人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她抽泣著被喂了藥,在藥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張姨的神色掩飾不住的哀切,她說:“過來………我給你擦點酒精,消一下毒。”